“四姐……”一声悲切地喊叫,一个人朝她冲过来,“四姐,总算找到你了,四姐,你说怎么办好……”

“四妮,你一向最懂事的,怎么上学时间跑出去玩了?”林大成的说话里满满的不相信。

方俊辉也是疯子,他拿着麻绳当鞭子,非常用力地抽打杨建设。

林箐还是喊方俊辉哥,当然,在所有人眼里,她是方俊辉的女朋友不是干妹妹,她也没有否认。

递手帕给她的那只手骨节分明,手指甲修剪得很齐整,蜜色的肌肤上微有汗意,泛着莹润的肤光。

“阿如死了?你是四妮?”林大成像应声机一样问着道,林箐点了点头,微皱眉,低低道:“爸,你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起开好吗?”

任他怎么骂,林娇就是不去上学。

暗里他也攒下一些钱偷偷存着,然后,他告诉那女人,他在内地有老婆有五个女儿,他得回家看老婆。

创富是林箐大伯的儿子,林箐趁林箐姆妈和三妮五妮下地的时间把林箐家的猪卖了,猪下水给了她大伯和三叔家,卖猪的钱拿给她大伯娶儿媳妇。

林箐没有兄弟,只有五姐妹,上面有三个姐姐,下面一个妹妹。

他爱洁,每天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冲澡,林箐很愧疚,每次都准备好衣服,电话里听得他要回来了,便放到浴室里准备着。

很多年以后,林箐偶尔从方俊辉的朋友那里听到,方俊辉曾喝醉了和他说,“为着岳父那件事,他娘的老子像只叭儿狗,巴巴儿在法院门口站着守了遂,到院长家的小区门口守了三天,银行信货处处长那里围追堵截了三天,哀求诉苦,软硬兼施,利益盈损得失分析,泼皮无赖,社会未来精英骨干,什么手段什么面貌都用上。”

半个月后,四姐妹的房子铺子车子都卖光了,所有钱集合起来,扣掉零头要留下做生活费,只有一千五百万。

陈邦民在听说大妮家一个子儿没出,家产先前就败光了时,很是闹了一通脾气,不过,钱交给方俊辉了,任他怎么说,方俊辉也没有拿出来还他。

一个农村出来的孩子,还是一个没踏入社会的学生,方俊辉硬是用一千五百万摆平了两千万的债务。

林箐紧张地搓着手,眼睛死死盯着拘留所的大铁门。

拘留所在郊区,来回要花很多车费,她们几姐妹如今得一分钱掰成两个花,来接林大成的,只有她和方俊辉两人。

“放轻松,笑一笑。”方俊辉握住她的手,捏捏林箐脸颊,“爸现在心情肯定很不好,听我的,咱这不是来接破产的爸出拘留所,而是接远方归来衣锦还乡的爸。”

林箐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方俊辉冲她眨眼扮鬼脸,林箐想笑,大铁门哗啦一声开了。

林箐的笑容凝结在脸上,所有的伪装都没了用处。

从看守所里面走出来的人是她爸,但是,却完完全全没有她记忆里她爸的英俊倜傥。

林大成头上完全谢顶了,光秃秃的,远远看去,后脑勺残留的也只有少少的稀疏的白发,步履蹒跚,迟顿呆滞,眼睛雾蒙蒙的没有焦点,像是没有看到她。

林大成要擦过她往外走了,林箐着喊道:“爸。”

林大成抬头看她,看着她的眼睛,像看陌生人,半晌,低垂下头,眼皮跳动。

林箐顺着林大成的视线向下看,看到自己与方俊辉交握的手,倏那间像握着烙铁,急急忙忙甩开方俊辉的手。

方俊辉这回没有像在林家姐妹面前的从容自若,没有自我介绍,他沉默着,眼睛看林箐,等着她把自己介绍给她的父亲。

林箐说不出话。

三个人之间沉默着,林大成胸膛微微起伏,林箐似乎听到她爸稻气声,那声叹息过后,她爸抬头看她,低声问道:“四妮,这位是你男朋友?”

林箐低嗯了一声,结结巴巴说:“爸,他叫方俊辉。”转向方俊辉,胆怯地不敢看方俊辉尖锐的像是能刺透一切的眼睛,小声唤道:“哥,叫爸。”

“爸。”方俊辉中规中矩喊了一声。

回去的路上,林大成闭着眼靠到椅背上一言不发,林箐绞着手指,不知说什么好,方俊辉也没开口说话。

林大成见了其他四个女儿女婿,表情鲜活些,但是,背部却佝偻下去。

“爸没用,竟然要你们变卖所有财产来救。”

“那些钱也是你给我们的,没什么。”三妮摆手。

“咱们一家子平平安安在一起就好。”五妮低声哭。

“爸,来,吃圆蛋去晦气。”大妮端过来一碗甜圆蛋汤。

二妮走过去挽扶林大成。

林大成环视四个女儿,眼睛濡湿,突地,面色变了,眼如死灰。

林箐顺着他刚才的视线看了一遭四周,有些仇恨有些焦急地轻咬住嘴唇。

为了省钱,也因为,林箐不想再与林大成一屋相处,租来的房子是一居室的。

他发现只有一居室,然后就这个表情,他难道以为,自己会与他不清不白吗?

“爸有些累了,你们都回去。”林大成推开二妮挽扶的手,脚步虚浮地走进了那一扇房门。

众人面面相觑,女儿还好,女婿面上有些挂不住。

“大家都走吧,让爸好好休息一下。”方俊辉笑着大声招呼。

他的说话缓解了几个女婿的尴尬,众人一头。

大家往大门走时,方俊辉突然说:“阿箐,姐姐们和妹妹家里都是有老有少的,就你是一个人,你留下来照顾爸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