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浸泡在寒潭水中时,那彻骨的冰冷不断刺激着他的五脏六脏,四肢百骸和七经八络,那时,他的身体已本能地起了反应。当时他内力全失,无法运功驱寒,情况曾经一度十分危急。当体内温度渐渐流失,身体渐渐冰冷,呼吸和续逐渐微弱之时,脑海里忽然闪现出那本记录空衍神功的秘笈上的几句话:无常故苦、苦故无我、无我故空,故空非虚无。……唯其空,便能容万物,万物之能汇集于空,衍生至满,由满至空,由空至满,周而复始,神功初成……

殷小豆没想到这样也能出名,这让她十分苦恼。如今,他们已离开温城,走在了前往炽阳国的官道上。殷小豆无精打彩地躺在马车内的软榻上,默默无语。

罢了,她只是个孩子,怎知官场的复杂和黑暗?

丰竹生看向姬横波:“你又是何人?这年头骗子不少,不要以为长得不错,随便打着当朝将军的名号出来就能唬人。”

这人居然是当朝大将军之子,真的还是假的?

刚喝完两口粥,便传来楼下甘野的怒喝声:“喂,你们臭不要脸的,敢调戏人家小姑娘?看爷怎么教训你们!”

“哼!”那沙哑的声音冷哼,“图没有到手?”

她不是无知妇人。初时面对小豆那般嚣张,是因为认准了一个七岁的女童无能力反抗她。然而,现在她才现,她大错特错。眼前的这个女孩,浑身散一股自信傲人的神采,有时甚至是强硬的。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可以轻易欺侮漠视的弃女了,她现在是拥有强大靠山的皇家媳妇。

“前面的车,让开!”陆铮还未及出声,那随侍在对面的马车边上的一名老妇已经大声叫喊起来。

“王妃要去寻找火隼舌?”甘平川虽然在门口已听到些许谈话,知道殷小豆的决定,但是他仍是再问了一遍。

“什么?三天三夜?”陆铮也呆了。

殷小豆是被饿醒的。

龙思跃摇头,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他惊愕地看向露妃。

福海笑道:“此事老奴不知。要不……等会四殿下自个问问陛下看?”

“平川啊,你可知朕今天为何要留你?”在龙熙言还是皇子时,甘平川曾是他的伴读,两人一起长大。在朝堂上,两人是君臣,而私下里,两人却更似朋友。无旁人在场时,龙熙言一般直呼陆平川的名字。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谭钦领着龙勍煜停在一座假山前。假山上有个洞,洞内中空。谭钦走进洞里,在洞边的石壁上找到隐蔽的机关,按下。“咯咯”的机簧声响后,假山内又出现一个洞口,那洞口后是一条长长的曲折蜿蜒的石梯,直通向地底。

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谭钦,所以小豆才死的。

“你什么你?别辩解,辩解就是掩饰!”殷小豆斜眼瞅他,一脸的讥诮,“我问你,你今年多大?”

“截住那辆马车!”马车的动静惊动了打斗中的黑衣人,其中一个看似首领的黑衣人指着马车大声命令。

车内,殷小豆躺在的狐皮软褥上,气若游丝。龙勍煜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一只小手,静静地凝视她。

“属下有不少江湖上的朋友,他们曾向属下提起过。”陆铮激动地说,“空衍神功失传已经多年,是武林中的至宝,无数人梦寐以求而不可得。传说,空衍神功若成,将无敌于天下。恭喜殿下,有此机缘,得此至宝!”

那高个子是个身着锦服的男子,三十岁左右年龄,面无表情,有些少年老成。他跟在小个子身后,看似随意地走着,但从他的眼神中,可看出他此刻的紧张和戒备。

想到这种可能性,项雪怡蓦地心头发冷,背脊发凉,一层细密的冷汗爬上后背。

殷秋明蓦然一惊。不好,皇上不会真的给六皇子指婚,封子悦为妃吧?

龙熙言见到少年,眼睛一亮,脸上浮现出一抹喜悦和激动的神采。

“六殿下止步!”门口,姬横波伸手阻挡龙勍煜,神情疲惫,淡淡开口,“小豆已睡了,不要吵醒她。”

青儿对她而言,是在这异世所交的第一个朋友,是她真心以待的第一个亲人。

“大姐姐,你若想好好感谢我,就将你送来的菜全部吃完吧。别忘了,这可是殿下的交待哦。”殷小豆朝晚秋眨了眨眼,笑得天真烂漫。

龙勍煜闻言神情一黯,沉默半晌,忽然生气了:“你到底陪不陪?你不陪,我就不给你吃饭,饿死你!”

“雪阳宫?”听青儿说,那是璃月国最受皇帝宠爱的六皇子龙勍煜居住的宫殿。

她恍惚一怔,继而心情激荡。

起先老三还是有些顾虑的,怎么说殷小豆再不受人待见也是相府千金,万一相爷追究下来,他还有好果子吃?但刚才吴嬷嬷的一番话令他吃了颗定心丸。如今走进小院,见院内破旧不堪,房屋也有多处因年久失修而破破烂烂,这才彻底地放下心来。看来这相爷果然没有想过要有这样一个女儿。

陆铮一怔,愣在那里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番话象一颗石子投进水池中,在殷子悦心中激起一阵阵涟漪。

“那是!我就是要天上的月亮,爹爹也会帮我摘下来。”殷子悦得意地说道。

“丽儿姐,你为什么拉我?嗯,青儿这小蹄子越来越不懂规矩了,大清早的,居然带野男人进府。我一定要告诉大夫人去,看她怎么狡辩!”

“喂,姬横波,你听到没有?如果治不好我,我就……”见姬横波半天没反应,殷小豆开始想法威胁他。

“放心,就算阎王爷想带走你,我也不会同意。”姬横波强压下心中的酸涩和怜惜,笑眼弯弯地答道。

听老头口气,自家相爷似乎和太师府有些过节。

活着对殷小豆来说,未必是一件快乐的事。也许……也许她就此离去,也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累了!”龙勍煜觉得他太烦了,终于挤出了两个字。

无巧不成书。

两人走得远了,青儿才问道:“小姐,你不是想认那孩子作弟……呃,妹妹吗?为什么要先离开呢?”

转眼间,人走了个干干净净。

殷小豆叫青儿铺开带来的一块油麻布,将带来的食物拿出来陈列于上,慢慢地吃起来。

少年摸了摸鼻子,笑眼微眯,指了指身后的高墙,说道:“我家就住在你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