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师父出门!”雉哥儿满脸殷勤,正打算起身,却听杜仲晏道:“请七殿下留步,臣自行告退。”

对于赵妧的提议,杜仲晏不动声色,顾左右而言他:“公主,时辰不早了,该回去服药了。”

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最后还是赵妧先放弃了,因为那本《诗经》很有可能已经被别人取走。

赵妧嘻嘻一笑,虽然她与他洽谈甚欢,但是他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宴席结束之后,他便要跟随他的使团,离开楚国了,今日的恶作剧就到此为止吧。

“我、我……咳咳……我只是想问个路,小娘子救我……”青年男子看向赵妧,拼命求救。

回福康殿的一路上,赵妧心情郁闷,她的衣柜里再没有一身与身上这一身相媲美的衣裙,所以后来,她索性褪下盛装,只穿戴一袭普通女官的袍服,这样也好侍立在她父皇的身侧,为她父皇传菜斟酒,略表孝心。

赵妧顺势望去,果真见陆徴言正朝她们看来,只是赵妧心里明白,他在看的是她亲爱的姐姐。赵妧撇开视线,哪怕陆徴言今日装束夺人眼球,她也不想再多看一眼,她转而看向别处,偶然看到杜仲晏坐在席中面无表情,敢情这不是喜宴,而是一场鸿门宴,不禁失笑。

在这喜庆之日,掖庭女眷也都盛装出席景隆帝的盛大宴会。赵妧在桃奴的服侍下,穿上了由许司衣亲手为她缝制的衣裙。

“杜仲晏,你来了正好,快来评评我点的茶。”赵妧因此次点茶没有发挥失常而被罗女史夸奖了,心情愉悦,看到殿中久站的杜仲晏后,愉快地唤他近前。

“那还得问公主自己,近日做了什么。”他平心静气地说。

“外敷的药这里会有人为你捣好,你带回去一日三次敷上,切忌不可沾水,我再为你开几帖内服的汤剂,一日三服。”说着,他绕过她身侧,取纸笔写方子,其间未曾发现许司衣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他。

“问题很大。”杜仲晏沉声道。

赵妧离开棠梨阁后,没有立刻回福康殿,而是转奔宝渊阁,她的鱼符已经拿回,便可以堂而皇之去看她想看的书。

徐宸妃自然疑惑她突然改变心意的缘由,但没有深究,也许她是小女孩情窦初开,沉浸于年少情爱的美好幻影,时间久了才发现自己真正的心情,并不是她最初所追求的纯真之恋,陆徴言也并非是能与她安度余生的良人。

“奴家斗胆一问,是何人给奴家的?”

☆、第九章

赵妧不愿离开雉哥儿的身旁,而昏迷中的雉哥儿一直紧握着她的手在胡言乱语,杜仲晏略看了一眼,没有办法,只能走上前去为她把脉。

“有的时候,人在经历了挫折之后才会成长,雉哥儿如此,尹美人如此,父皇也是如此,父皇不想再追究,明日父皇就会撤去雉哥儿的禁闭,这件事就到此为止罢。”

“父皇子嗣单薄,尹美人怀的这一胎又对赵氏江山至关重要,她向来小心翼翼,绝不会为一己之私而伤害她腹中胎儿,此事必然有蹊跷。”赵妧暗自揣度,似乎并不相信尹美人会以身犯险诬赖雉哥儿。再说雉哥儿只是养子,不一定是储位人选,尹美人犯不着做这样的傻事。

作者有话要说:杜太医:董棻,你知道的太多了!

董棻由衷赞叹:“公主果然兰心蕙质,正如公主所言,臣与迟安一见如故,常在一起研习医书,为公主的病症研制良药。”

“你下课了吗?”赵妧立刻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雉哥儿身上。

“罢了,我还是改日寻一本复刻的线本看吧。”说着,她卷起简书放进锦袋中,又让杜仲晏放回了原处。

“不,我们不一样。”他凝视她,看得到她心底深处的仇恨,这并不是他期望的结果,“如果同样的事再发生,我不会上当,我希望公主也不会。”

陆徴言听到了两人的脚步声,但他并未追去,也没有多心,因为能进出宝渊阁的并非他一人,许是别的人在此找书吧。

杜仲晏即使沉默,也会观察别人,每每关注她的时候,就会多一份惊喜,他愿意沉溺在每一份惊喜之中。

赵妧敛衽起身,对镜理鬓。

提到感兴趣的事,雉哥儿立马两眼放光,滔滔不绝地说:“师父教会了我辨认草药,妧妧,你知道吗?原来你平日喝的药都是从城外山上采来,有些稀罕的还得从外地运到宫中,各国使臣进贡的药品都锁在尚药局的阁楼里由专人看管,大多只有你可以服用,而选药、切药、煎药这些工序都不能假手别人,全都由师父亲自把控,他一天只能睡两个时辰,但每天都精神百倍,是不是很厉害!”

思及此,她感到心口一阵绞痛,整个身体又蜷缩在了一起。

明明前一刻还是活蹦乱跳的一个人……不,不能怪他们,要怪就只能怪她命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