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个词虽然很常见,但是却有种微妙感。‘我们’这个词一般是用在关系亲密的两人,诉说自己与他人共同状态的一个词。

……但是谁能告诉我那个短腿小婴儿和我说让云雀加入是怎么样一个想法?

他打了个冷颤,连忙缩进被窝闭上眼睛,却怎样也睡不着。

要知道我当初看到十年后京子的时候,脑子里可都变成浆糊了。

“不是说让你休息吗?”言语中有点责备的意味,同时也掩盖不住那份关心。

要不是十年后炸弹男孩表情太可怕太认真,我真的想给鼓个掌顺带愉悦的说就是十年后火箭炮造成的。

偶然也会像现在这样稍微作出回应,但是更多的时候他就像傻瓜一样在心里喊着某个名字却得不到回答。

因为我不太喜欢那种由阿拉伯数字显示时间的电子时钟,所以闹钟是那种有些呆板的大圆盘,而现在指针所显示的时间是五点半。

倒不是说他在考虑什么很了不起的事情,他只是不能理解而已,如果说这个世界是被人所创造的话,那么有什么是真实的,而有什么是能够被承认。十四岁这个年龄正处于青春发展的时期,不仅是身体,连同思维都会被外界潜移默化的影响,而对泽田纲吉来说,影响最大的无疑就是那个人。

“ciao’su~”

他趴在桌上,偷偷露出一只眼看着班里的同学。有些人还在议论他的事情,有些人则是聊起了昨晚的电视剧一类的话题,也有人围在京子身边说些什么,偶尔还会朝他这边瞟一眼。

我从二楼房间走下来,这个时间点妈妈也才刚起床做饭而已。“妈,我待会出去吃,所以不用准备我的早饭。”

[噗、所以说这种连牙都没怎么长出的狗崽就只要伸手摸摸脑袋就够了哟?]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以前我一旦提起十年后这种话题这孩子就会和我一起很兴奋的讨论来着,但是最近却超冷淡的呢。

唔,有种心受伤的感觉。[太委屈~]我干巴巴的哼着这首我不记得歌手是谁的中文歌,然后再次感受到了纲吉内心中的无奈。

明明才十四岁,究竟有什么好无奈的啊。

我叹了口气,盘腿坐起来仰着脑袋看着这个四方的空间。

一旦安静下来,就觉得有点寂寞啊。

[零。]

[嗯?]

他没说话,我歪头闭着眼睛等着他。

[零,那个时候,在十年后…你看到了什么?]他的这句话后面似乎还有没说完的,但是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则是撇撇嘴仰头倒了下去。[看到了被你弄大肚子的京子,真是可怕啊泽田纲吉。]脑袋砸到地面上的时候发出沉闷的一声,然后四周晕出一圈圈的波纹。

[……才不会。我的话、我才…]

[我也不会亲自操刀啊喂,我只是理论知识略丰富啊。哼哼,其实你超级高兴的吧?]即便他现在看不到我的样子,我还是晃晃脑袋,朝着某处挤了挤眼。[作为一直暗恋京子的你,十年后的未来完全是那个,圆满大结局啦,名声地位权势以及女人和不久将出生的孩子,全拥有哦。]我没说的是在那个十年后纲吉身上,我没有看到我的存在而已。

说不定本来就是……那样的事情。

在知道他是泽田纲吉的时候,我就有想过某些事情,只是没对这家伙说过。我甩了甩头,把那些想法暂时丢在一边。我的性格本来就是喜欢多想的那类,要是让这家伙不安起来的话,我可是会有负罪感的。

[我,]他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到这其中甚至透出一阵阴沉。[我并不觉得,那样的未来会让我高兴。]

[哦?是这样啊。]说到这里,我便再不想和他继续说下去。

或许是他的那番回答出乎我的意料,又或许是那语气里隐瞒了什么的感觉让我焦躁,这之后不管他再怎么用平常那种软弱的语调和我说些辩解的话,我也只是随意的嗯了几声作为回应。

这个家伙绝对是在隐瞒什么,在他所看到的十年后世界里。

想到这里,我干脆闭上眼,却还没等我昏昏沉沉准备入睡,他的声音就突兀地响起来。

[零!零零零!]

我烦躁的站起身,狠狠地冲着白色的四方壁捶了一拳。[吵!有什么好吵的!你以为是小孩子按门铃结果不够高就只能自己用嘴巴喊零声吗!]就算这么用力砸过去,我也不会痛。

想让意识产生疼痛的话,必须作用于身体,虽然不排除那种直接作用于精神的方法,但是这里至少也是我的空间,要是我让自己受伤了那就太蠢了。[喊了就直接说啊,不要每次被我唬了就不做声。]

[哦……那个,是蓝波和一平。]他唯唯诺诺的和我说这之间的因果,让我好一阵焦躁。

起因是吃完饭后的纲吉带着山本狱寺以及尾随其后的蓝波一平几人一起去了二楼房间,结果一平的近视眼让她把蓝波看成了花椰菜妖怪,但是蓝波却没哭反而很高兴的装起了花椰菜妖怪,结果被一平用饺子拳给打哭了。

[蓝波哭了之后就哄就可以了,小孩子都是这样啦。]

[……不,是筒子炸弹。蓝波喊一平叫尾巴头,结果一平就…]

[……!]我连忙和他交换主导权,然后迅速从

蓝波蓬蓬头里拉出十年后火箭炮对准已经扒住纲吉裤脚的一平。

“呜哇哇哇、蠢纲!”结果蓝波却哭着往我腰上撞过来,让我一不小心把自己也给牵扯进去。

[真是一蠢蠢一家。]我哀痛的表示一下一向机智的自己都被拉低了智商忘记旁边还有那只小的,结果突然发现这次并不是我装在纲吉的身体里到了十年后,而是在另一个人身体里,不出意外那个人是个有胸有臀的女人!

[妹子!是妹子啊!等等等,纲君你在不在?]

[我在…]

他的声音略显沉闷,比起我那一听就听出来的欢快调子完全不同。

我把脸偏向一边干笑着,突然就听到了似乎耳熟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从某处传过来。“你还没有好吗?还是说又不舒……嗯?”

声音末尾向上翘了一个音,连同说话的人也呆住了。

虽然只见过一次面,但是那个人给我的印象还是蛮深刻的,所以我倒能看得出来这个人就是当时跳下河救了小春的男生。

我忽然感觉到纲吉似乎忍不住的发出了一声惊呼,随即又像是怕我发现一样的将他的情绪死死的压制住,不让其向我流动分毫。

“…是你,和…”那男人顿了一下,嘴角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十年前的她啊。”他在说这一句的时候,原本仿佛没有感情的眼睛里像是盛了水一样映着阳光而闪烁着微光。

我感觉到这个身体的某处传来某种温暖的情绪。

“我…”我尝试的用这副身体说话,“你能不能先,给我五分钟,就五分钟就好。”我不大肯定这个人会不会答应这件事,只好用着试试看的语气问他。

令我没想到的是这个人很快就给出了答案。“好。……但是要注意安全,庭院后面这里,”他似乎想发出某个音,却在中途转了个调子。“这块地方,我的妻子还没来得急去整理,所以有些乱。”

我点点头,忽然就看到在我脚边装着一大坯土的水桶以及倒在一边的小树苗。

我咬着嘴角有些尴尬的抬头看了眼那男人,男人却很平静的看向我,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有种感觉,这个人似乎能看到我和纲吉,并且那目光,是看着我而不是看向这个成年女性的外表,更不是与我一同从十年前而来的纲吉。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好像有个声音对我说,是啊,我就是看着你的,一直一直的,只看着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