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
月色铺了一路，十一走出的每一步都仿佛踏着碎玉。
紫湛
紫湛观她神色，眉目欣然，又想起方才二人进来时候的情景，一股怨气油然而生，闷着声道，“范云纾的事情你很清楚，要么答应让她附体，要么就让我眼见着你成魔。你不取玲珑心我不管，但若连这一点迂回之法都不肯用，那便是不将我放在眼里，不将青丘国放在眼里，更不将你母亲的死放在心上。”
十一心中有事，封三娘又不是多言的人，两个人纵然举止亲密，但一个不开口，另外一个也不会点破。
此女必定大有来头！
紫湛伸手去抚摸它的脑袋，但却出其不意地被它咬了一口，从此右手掌上一直留着一排浅浅的、整齐的、小小的牙印。
不知道封姐姐如何了，她听懂了我的话了么，她生气么？
范少杰微笑地走近她，凑在她的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十一先是困惑，接着是钦佩，然后再是纠结，最后在范少杰灼灼的视线下不得不咬着下唇迟疑地同意了。
范少杰先是一愣，然后看着床榻上的雕花道，“你都知道了。”
对于不喜欢的人，即使他牺牲性命也仅是蜻蜓点水；但对于喜欢的人，即便只是一个眼神也足以让人心满意足。她的举动会被无限放大，似乎每一个举动在自己眼里都若有深意。每个字都会当成佛经，横不得镌刻成章拿在手里反复朗诵。
狐狸爱吃烤鸡？！
封三娘大步流星地冲了进去，揪住小竹妖的襟口观望四周，再冷然地盯着他问：“范十一娘呢？”那神情简直是想要将面前的小竹妖生吞活剥。
想着她在海面救自己的场面，十一就弯嘴笑；想到她在林中要和自己告别的场景，她的决然态度，深深地刺疼了十一的心。
封三娘也见到了那香，普通的沉水香倒也无碍，只是他这里这只下头裹了艾草，也是辟邪所用。与方才一路所见所闻相互联系，三娘更加肯定那位范公子要她们在西厢房见面的原因。
十一看着他小小的背影，面色忽而沉了下去。
封三娘默不作声地掰开十一的手，这等于在十一头上浇了一桶子凉水。
十一也同样礼貌地回应。
被挑逗的士兵闭上眼睛，绝望地出哀嚎，“啊——”
封三娘手里拿着衣袖撕成的布条，淡定地站定在十一面前，吩咐道：“坐下。”
封三娘和碧落打的难分难解，一时间分不出胜负，于是碧落心念一动，计上心来，她趁着封三娘一招落空之际飞身到了十一面前，手从后绕过十一的脖子望着来迟一步的封三娘道，“别过来，担心我掐死你的小情人。”
砍伐竹子的人留了几截竹根，顶尖处似利剑一般锋利。
“碧落姐姐，原来你也是妖精呀。”十一假装惊讶，声量加大道。
难不成范十一娘不会来，她故意失约将我困在这里一夜？
十一甚至好像能够看清楚她偶尔伸出的手臂上挂着的晶莹的小水珠，随着水珠滑落，十一提到嗓子眼儿的心也一同滑落。
化成真身的封三娘与人身的封三娘迥然不同。
碧落有片刻的晃神，目光由极其凶悍到了后来的柔和，再到最后透露出一丝丝阴狠来，只见她咬牙切齿地伸手用两指夹住封三娘的下颚，贴近她道：“可恨灵狐一族天生妖媚，化为人身后更是勾引得男子魂飞魄散，你有这副样貌是老天赐给你的福分，”碧落修长的手指滑过三娘脸颊，“只是别可惜了这般花容月貌。”
范十一娘，你出卖我。
这个蠢物的痴傻病又犯了，也不知她是天生如此，还是因七窍玲珑心才这样悲天悯人。这竹屋中住着的妖精妖力非比寻常，除了那股强大的妖力之外，似乎还带了一点愁怨憎恨。
十一笑了笑，再回头往三娘方向望，但见三娘抬手有欲摘帽之势，遂匆忙扑了上去按压住对着她低语道：“做什么？”
“啊，那你——”
十一再多留心，也是无法抵抗周围这么多的猿猴同时进攻。她举着枯枝，心中寒，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蹭蹭地冒了上来，额角不知不觉也渗出了些冷汗。
十一醒来的时候回到了银杏树边，她靠着树干仰头望着天空，有一只彩雀飞到附近的枝桠上，似是在歌唱，声音时而高亢清丽，时而低吟婉转，让十一的心情转好了些。
“青垒山，”红玉哈哈大笑道，“难道困在里面的人是封三娘？”
红玉羞愧，摸着后脑勺支吾道，“那业火除非是我师傅来了，否则是没办法扑灭的。”
眼下那草的味道却越来越重，封三娘与她对视了良久，忍不住道，“你还想看到何时？太阳偶快下山了。”
梦中的十一似是听懂了这句话，口中含糊不清道：“你若要就拿去，但你得答应我下山救我父母，我才可将心交与你。”
红玉身子周围红光闪现，慢慢衍生出许多红色丝绸彩带，再仔细看时，才现竟是她背后的铜镜腾空而起，飞跃在了她的头顶处，红带飘舞，轻柔缓和，与光洁月色相映。
“我行动不便，让姐姐受苦了。”十一蠕动到洞口，冲着下面张牙咧嘴的红玉吐了吐舌头，料想她一时半会也无法上来，自己就先去找封三娘，一来可道明此番上山目的，二来可在白玉回来之前打好掩护。
“白姐姐放心，封姐姐一定认得我。”十一面上淡定微笑，内心却翻江倒海。
范成也见到那两个影子，吓的肝胆俱裂。
那姑娘目不斜视，不理睬他，脚步不停，月牙长裙拖曳，径自绕过范成走了。
范成不语，两个人又游了一段，但见一道影子闪过，范成惊吓道：“前面是什么东西？！”
封三娘愣神，不解地看着她的侧脸。
“哈哈，”范云纾大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是想趁着我附身的时候一举击溃我吧，我不会上你的当，再者，紫湛的身体可比你好上太多，即使以后做别人又又何妨？”
十一的确如此想，但计谋已经被人识破，此刻要紧下唇不语。回头对视封三娘，十一颇为无奈，在心底对她说对不起。三娘好似读懂了十一的眼神，伸手覆住十一的手背，轻微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