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母姓舒,舒是皇姓,不便透露。确切地说,我的名字都不便透露。虽说我身为郡主,名字是不为外人所知的,可只要一听姓氏,谁还能猜不出来我的身份。出门在外,自是化名与景池珩一个姓氏。他很生气的时候,便会连名带姓呵斥我,譬如此刻。

景池珩捏了捏我的下巴,眯眼打量我:“今天是不是又不想睡了?”

这次轮到楚随惊讶,只见他垂下了头,背影更添几分冷寂:“郡主还是不乐见我与宁娴共结连理?”

“嘘——淡定,又不是头一回,唉你脸红做什么,多大年纪了。”这种事京都多的很,哪一场酒宴不得生出这种事,以前碰着的也不少。稍微走近两三步步,我听清喘息声中夹杂着的歌。

一夜好眠,我起的很早。换做往常,不到日上三竿,我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今天却早早地爬起来,搬了张美人榻在外面晒太阳。昨夜下了点雨,空气泛着湿润的泥土和草的味道,气温却是不冷不热,最是舒爽的温度。原来附近还有奴仆走动,今天却一下子都没有了,整个小院子都变得非常静谧。

“这……”他脸颊绯色更甚,神色犹豫,精致绣纹衣袖下的手不自觉地动了动,眉头微皱,似乎十分舍不得。

此时洞口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韶絮然师承纪巍,其已故祖父纪衔乃是大荣围棋国手,自八岁学棋,师从当年大荣数一数二的围棋手俆长宿,受教七年,天赋异禀加之勤奋好学,十五岁便与其师齐名。徐长宿深知自己教不了学生之后,将他介绍至当年围棋国手施屏门下,施屏尽传毕生学所。

还挺有道理的,我待再要说上几句,六表姐气愤愤数落起来。

“谢钰是你什么人?”

“弟弟。”

嫡亲的同父异母?俩人长相差了不止十个级别。

我猜测,哦不,确定,同父异母。

鉴定完毕!

我试着问他:“知道我谁么?”

谢尘一身青衣伫立,不卑不吭,嗓音轻软:“乐清郡主。”

随便问个人都能问出自己的身份,我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身份很掉价。

我向师姐表达了对宁娴的担忧,希望她能想办法救宁娴。

她凛冽一笑:“办法多得是。”

我莫名心肝一颤:“挑不见血的说来听听。”

她耸了耸肩膀,甚是遗憾:“没有了。”

果然。

“那最简洁的?”

她咧嘴,手在我脖子间一横:“杀皇帝。”

我讪讪抬开她横在自己脖子的手:“皇帝也不是那么容易杀的。”

“你去杀嘛——”

这种办法你也讲的出来!

我入口的茶水呛到喉咙里,咳了两声,捂住胸口喘息:“那是我舅舅,师姐你好意思让我做这种事?”

“皇帝是你舅舅,宁娴是你挚友,你舅舅要杀你挚友,你要挚友还是要舅舅?”

我默默地揉太阳穴。

她见我不说话,主动提出第二个办法:“杀左柘。他死了还叛什么乱,更不会拉上阿娴一起叛乱。”

“你没有考虑阿娴会伤心吗?”现在魔宫什么的宫主都很好当吗?为什么又有一种好掉价的感觉。

她笑嘻嘻揉搓着芊芊细指,优雅道:“伤心过后又是一条好汉,阿娴不可能去寻死。”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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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谢尘云宫里有没有囚牢,有的话能不能参观,他却告诉我,因为利益纷争,江湖才把云宫造谣成魔宫。这么说来,宁娴说她师姐是个正派人,还算稍微有点道理。

“你怎么又睡着了。”

脑袋下枕着的话本被师姐一把抽走,我头部碰到桌子,“啪——”醒了。

“师姐,”睡眼惺忪,抹了抹嘴角湿哒哒的液体,揉眼睛,眸光朦胧,含含糊糊问:“到饭点了?”

她扔话本到我怀里:“这些话本不好看吗?这些不都是现在姑娘小姐最爱看的?”

我愁成苦瓜脸:“真不好看。”

“算了算了,看起来好像师姐我在虐待你。”

什么叫好像,根本就是!师姐你能让我自己去嗨,不要热切把我也拉一块儿成好吗?

此时,侍从呈上来一个盒子,精致别样。

出于好奇心,我凑上去围观,师姐当着我的面把盒子打开。里面是半块洁白如玉的脂膏,溢着清淡的芬芳。

我咽了咽口水:“能吃吗?”

她笑嘻嘻地把盒子递给我:“你先咬咬看,好不好吃。”

我打了个哈欠:“师姐真爱开玩笑。”

她问:“你知道这个是谁派人送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