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翩然捂住话筒大口喘气,随后她松开手故作镇定,维持平静的语气,“恐怕我还得和教练商量一下再答复。”

报纸是飞机上的,许伊睡不着随便拿来看,结果气得够呛。

“衣服很漂亮,”伊维特笑着打招呼,“很适合你。”

瓦伦蒂娜见到袁铮,立刻精神抖擞,可不等她开口,埃文便伸出手,和袁铮两手交握,两人亲切地打招呼,十分自然。

顺着主席的目光,何翩然看到空空如也的冠军领奖台。

午夜的电梯里只有她一个人,回想起之前的事,何翩然觉得瓦伦蒂娜其实也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尽管从表情上能看出伊维特对自己的表现并不满意,但她致谢的时候还是笑容盈面。

而就算是这个漂亮的分数,也排在了瓦伦蒂娜的6844之后。

好不容易从心碎中缓过劲儿来,叶戈尔尼一边随夏天往体育馆外走一边说:“小夏天,你知不知道,四大洲锦标赛被取消了。”

特别是她还暗暗挪揄提问记者,简直大快人心。

昨天晚上生了什么?她只记得自己喝了不少酒,好像就这么睡着了啊!

“干嘛?”何翩然不明所以地眨眨眼,“一起回去?”

半个小时屋子就收拾出来,因为开着窗户三个人都冻得够呛,赶紧关窗锁门各回各屋。

“我在俄罗斯长大,你觉得我怕冷?”她似乎是想笑,可细微的表情转瞬即逝。

几个人齐齐转头看向一直靠在墙上的伊维特,谁也没有想到她这时突然开口。

忽然有人声十分靠近,何翩然没听清这口音浓重的英语,她抬起头,现是伊维特兰波站在自己面前。

优秀的选手那么多,她需要的是看清差距奋起直追,而不是满足现状。

“这么巧。”李之森来不及收起惊讶就快步走到两人的桌前,看了看何翩然又看了看夏天,“你们认识?”

苏薇使劲儿摇头。

全锦赛赛程安排比大型赛事要密集一些,第二天何翩然上冰训练,同组的都是生面孔,花样滑冰新老交替之快可见一斑。

“别像后面有人踹你似的!”袁铮戳了一下她的胳膊,“再早点打开!”

的确,她最不在意的就是这些。

“你是想提难度?”余悦顿了顿,“我并不建议你靠这种高难度来增加难度基础分,高级三周跳加上编排,你的难度分在现役选手也能算得上前五,别被高难度的技术迷惑,只顾着挑战却没了稳定。”

之后的练习袁铮没再骚扰她,两个人一起比赛都没说过话,何翩然愤愤,他可真不客气。

节奏快,衔接满,整套动作几乎毫无喘息时机,夏天的压步效率之高,令人咋舌。两套联合旋转柔韧度度都无可挑剔,马上,她做了个落冰稳健的2a。

“翩然,亏我那么辛辛苦苦当你陪练,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吗?你无情无意负心薄幸!”

“大概只是天生的,”何翩然只能笑笑说道,“还是你点拨的好,否则我怎么可能进步到这个程度。”

“好,那赶紧睡吧。”何翩然也笑了笑,也不赶她回自己的床,两个人紧挨着躺好。

何翩然感觉到落冰的脚一斜,瞬间所有人都以为她会重重摔倒,这时她提前展开手臂,双膝深屈放低重心,稳稳地滑行出轨迹,飞快起身。

下唇的疼痛格外清晰,重生之后,她从未这样失态。

最重要的是,编排无处不透出志在高远展翼欲飞的青春与憧憬,不是雄浑磅礴的震撼,却好像一只云雀翅底的清风,拂过人心,诱出最深的动容。

“翩然,作为中国第一个世青赛女单冠军,你有什么感想吗?”

这种眼神她再熟悉不过,和自己曾经每次训练前在镜子中见到的眼神一模一样。

这是何翩然无法拒绝的理由,她跟着埃文一路走过体育馆到了校内的一个快餐店,飞机上她没怎么吃东西,埃文体贴地端回来满满的餐盘,何翩然也顾不上形象,狼吞虎咽。

饭后何翩然把钱还给埃文,他怎么也不肯收。

“算我请你,当做替美国冰协赎罪。”埃文笑了笑,不像以前那么轻松惬意,反而有点沉重。

“美国冰协?”何翩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并不是教练不想给你编舞,就在你刚上飞机的时候,他接到美国冰协的通知,不能接你的编舞工作,”埃文用餐巾纸动作轻柔地擦掉何翩然唇边的生菜屑,又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收回手,继续说道,“莉迪亚和瓦莱这次世锦赛的成绩都不是很好,你和夏天表现出色,美国冰协很担心今后选手的展,出于一种保护,虽然我认为这是狭隘的想法,他们决定这个赛季不希望你和教练学习新编排。教练也提出了抗议,但毕竟要顾及我和瓦莱大奖赛分站赛的名额,所以也没有办法,不过你们今后还会有合作机会,美国冰协明年就会换届,现在的保守作风早就为人诟病,今后机会很多,教练答应一定会给你编排一套不输给瓦莱的节目。”

解释过后,何翩然也明白原因了,早就听说俄罗斯冰协曾经明令禁止优秀编舞给外国具有竞争实力的选手编舞,不过这种风气这些年早就下去了,却没想到自己成了现实中第一个受害者。她虽然无可奈何,却也恢复平静,“谢谢你,也麻烦你帮我谢谢霍尔教练,还有瓦莱,她知道了吗?”

“她正在佛罗里达度假,如果知道你来了她一定会拼了命赶回来,”埃文笑着说,“你现在这里休息一天,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麻烦了,再说你还要训练。”何翩然急忙说道。

“我刚好有瓦莱宿舍的钥匙,她让我每天去喂喂宠物,你就在她宿舍将就一晚,先给你的教练打个电话。”埃文支着下巴露出微笑,“当然,这也是教练的意思,希望能好好安排下你不至于流落街头。”

窗外夜幕渐渐落下,何翩然的确不敢在异国他乡一个人拎着行礼夜行,于是她叹了口气,给陈教练打了电话,陈教练听说是霍尔的安排也就放下心,让她暂时住一晚,第二天再走。何翩然就这么跟着埃文走到宿舍楼,当房门打开灯亮起的一瞬,何翩然倒吸一口凉气,认定埃文是在耍她,“不是去瓦莱的宿舍吗?这是你的?”

“这就是她的,你看那里还挂着全美青少年组的获奖照片。”埃文嘴角噙着一丝戏谑的笑,盯着何翩然震惊的表情不放。

他说的没错。

但何翩然真的不信这是十几岁女生住的地方!

墙上到处都是橄榄球明星和职业摔角明星的大幅海报,房间还算整洁,桌子上摆满了稀奇古怪的模型,还有一支双筒猎枪,但这些她都能接受,唯一承受不了的,是在墙角一个巨大的正方形玻璃缸中,那只黄黑相间有她手腕粗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