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林子里走出来的是两人,两个容貌很美的年轻女人,尽管赵千栋前世也见过不少号称漂亮的女人,但是在看清了这两个女人容貌的时候,他也禁不住在心下出一声赞叹,当然,最令他心动的是,这两个女人不仅容貌出众,而且俨然就像是一个模子里雕刻出来的一般。一般无二的眉眼,等同的身材,同样的装束,而且两人手里还都拿着一把寒光凛凛的软剑,随着她们两人的走动,两柄软剑的剑身频频轻颤华夺目。

“多嘴,”赛夫人笑颜如花,但是嘴里说话的语气,却给人一种不容执拗的感觉。

“标下惶恐,”张;并不知道盛禄的身份,他垂站在赵千栋的身后声说道。

赵千栋抬起头,天光大亮的窗外看了一眼,那细雨中惨白的天色有点刺眼——这已经是他来到天津的第五天了,而递送到周馥、聂士成、盛宣怀、裕禄四人府上的拜帖,到现在都没有得到回复。赵千栋不知道这几位大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们即不召见自己,也不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复,四份拜帖就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子,一去就渺无音讯了。

不管从哪方面讲,裕禄是依克唐阿的政敌且还是权力斗争中落于下风的失败者,赵老爹在辽阳、金州、复州等地大开杀戒干掉的几乎全都是裕禄的人,其中有相当一部分甚至属于他的嫡系而,赵家可以说同裕禄是只有仇隙而没有交情。但赵老爹为人谨慎做事也是滴水不漏,他与裕禄虽然只有仇隙没有交情,但人家的官位毕竟比他高,在这种情况下,多做一些面子上的功夫,尽可能化解一些仇隙,只能是有好处的事。

在经过了月余的纷乱之后,赵千栋这个金州海防衙门同知,终于正式回到了自己的府衙,而此刻金州府衙内留给他的,则是一大摊子亟待整顿的政务。

也许是想的太入神了,赵千栋竟然没有察觉到有人进屋,直到王庆逸在旁边唤他,他才醒过神来。

“军门大人这次命我们前来,其意在剿匪,”童万顺的话锋一转,转口说道,“其次,便是于小三你前往京城之时,暂代你打理金州事务。军门大人志向高远,非等闲之人所能测度,而金州一地,位属要冲,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故而,大人担心于你上京之日,金州内生变乱,故而小三,你可能领会军门大人的意思?”

赵千栋在看完这封信的时候,着重领会了一下老爹最后那一番话的意思。他看得出来,老爹最后附的那一句话显然是另有深意,因为他在措辞用语方面实在是太过客气了,那根本就不像是老子写给儿子看的,反倒像是写给外人看的。在稍稍的揣摩了一番之后,赵千栋便领会了老爹的意思:他这是希望自己把这封密信拿出来,给张喜成、童万顺两人过目啊。

在中路上,瞿务通、凌子和领步兵四营,采取稳扎稳打的办法,并出鞍山驿,甘泉堡、海城,而后绕过塔山铺,在折木城将刘彦所率领的千余乱匪堵住。随后,凌子和使人潜入折木城,以高官厚禄为诱饵,假意招安刘彦,骗的对方归降,等到对方接受劝降投诚之后,瞿务通便以“未知此事”为借口,将刘彦及其所部的千余名部卒悉数处死,枭示众。如此一来,中路兵马轻而易举的夺了折木城,并对盖平一线的乱匪构成了威胁。

此刻田琪的扮相看上去有些滑稽,他那张原本就算不上英俊的大脸上,现在东一道西一道的沾满了污泥,头顶的凉帽也没了顶子,左侧的一小片帽檐也没了,缺口齐整,看样子应该是被人用利器砍掉的。除此之外,他身上那一袭军服也脏的不成样子了,青色的靠夹因为沾满泥污的关系,已经变成了黑褐色,跨前的马裤搭扇上,还破了一个大窟窿。

“是,大人,”亲兵躬身行礼,轻快的推出厢房。

“此人该当立斩之,”这一片通论警政的公文看完,赵千栋笑了笑,说道。

七月中的天气愈显闷热,再加上放置了四台印机的厢房密不透风,赵千栋即便是仅穿了一条短裤,亦是觉得闷热难当,精赤的后脊梁骨上,滚滚而下的汗水源源不断,以至于将短裤的腰际部分都浸湿透了。

“嗯,你看得不错,”冯瑾才落寞一笑,点头说道,“秉贤之能我早已悉知,千栋是辅国栋梁抑或是乱清枭雄,其如今当有所觉,然秉贤于书信中言尽于此,终未给出定论,他这份心思,我便全然明了了。若我推断不错,此份公文当是秉贤与我私下疏通之最后一函,自今而后,他将再不会与我互通消息。”

“枭盈千,天为之恸。”

回到粥场之后,赵千栋先是找来此前还在担惊受怕的常炳昌,命他立刻大人前往石河驿,探看一下“老朋友”科尔尼洛夫的动静,顺便就“清剿乱匪”一事,谈谈他的口风。

就在赵千栋刚准备将千里镜放下的时候,对面的乱匪阵营里,突然想起嘹亮的角鸣,而随着这角鸣声的骤响,远处黑压压的人群动了起来。

“乱匪里面要不是有能人,就是有人在给他们通风报信,”短短一瞬间,赵千栋的脑子里就闪过了这个念头。

“唔,”闷哼一声,赵千栋不再言语,他迈开步子,径直朝河堤下走去。

什么叫罪有应得?赵千栋此刻算是对这个词有了真正的了解,同样的,已经醉成烂泥的郎邺,在他眼里再无半分可怜之处。

其实在来这里之前,晴笮便为这一批田亩订下了实价,连良田带山田再算上林地,总共折价一千四百余两,说白了,那就等于是奉送,而目的呢,则是为了让赵千栋在尝到甜头的情况下,顺利的入局,与晴笮展开下一步合作的谈判。但是对于郎邺来说,他所要卖出的田地,都是祖上留下来的祖田,那每一亩地里,都有他祖辈、父辈留下的心血,现而今,让他把这些地当成破烂般的卖出去,他实在是心有不甘。原本在他想来,冒险试一下,没准四千两的低价,赵千栋也能心满意足的接受,但现在看来,这个面容清秀实的家伙实在是吃人不吐骨头,他显然是看出了自己的窘迫,故而要进一步把地价压下去。

尽管早先就有了心理准备,但赵千栋此刻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这件事的背后,肯定有老爹的影子。

嘴里这么说着,赵千栋随手一扯,又将原本放在案头上的一份折章扯了过来。

“五十两?”常炳昌真叫一个肉疼,五十两足银,那都够买上几亩地了。

赵千栋想了想,他察觉不到这个办法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因此扭头对常炳昌说道:“涛淮,你意下如何?”

“赵大人何须如此见外?”裕庚装模作样的板起脸,同时伸手轻轻撩起托盘上的红绸,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这才说道,“你我同为大清之臣,相互照拂原属应当,而今,你这是……”

几位老翁年纪太大了,古人言:人过七十古来稀,过了七十的人,那就半截身子埋黄土了,再加上他们在河堤下面也不知道跪了多长时间,那一个个老胳膊老腿的,都开始抖打颤了。可即便如此,几位老翁仍旧高举着手上的五副书帖,静等着两位钦差大人出帐。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奕才接到衙门值班章京的禀报,说是德国公使绅珂,已经到了总理衙门,指名道姓的要求拜见他恭亲王,还说是有什么要事相商。就这样,老迈的王爷不得不重新赶到衙门,在专门用来招呼贵宾的西花厅与绅珂见面。在这场持续了不到一盏茶时间的会面中,绅珂先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三国迫日还辽的事,已经有了眉目,日本政府方面已经照会了三国公使,说是“日本政府本于俄、德、法三国政府之友谊忠告,约定抛弃辽东半岛之永久占领。”

赵千栋心里明白,吴廷芬给自己所列的这些罪名,不是似是而非就是朝廷上尚无定论的,很明显,他这是给自己一个辩解的机会,让自己逃过这迫在眉睫的一顿杀威棒。

按道理说,这小子也的确有值得嚣张的地方,钦差大人的营下中哨,那就是钦差的亲兵哨,而此人能在这个特殊的队伍混到什长,应该说是有一定资本的了。

“如此最好,”赵千栋并不知道绅珂是什么人,他只知道一个历史上比较出名的克林德,不过既然斯坦茨说这个绅珂是驻华公使,那想来克林德那个倒霉鬼现在还没来呢。

“可是梅利可先生当面?”尽管已经猜到对方就是梅利可,但出于礼节,赵千栋还是起身行礼,说道。

将一番话说完了,克劳娜也不去理会王庆逸,她转过脸,用那对黝黑善睐的大眼睛瞅瞅赵千栋,又瞅瞅他放在桌上的那两枚银批,而后嘴角一抿,堪称精致的小脸上便绘出一幅挑衅味十足的笑容。

看见三位客人上门,这位“二毛子”倒是挺热情,他快步从柜台后面迎出来,上手现在自己胸前画了一个“十字”,这才开口询问赵千栋等人的来意。

书好不好看,看了才知道,简介嘛,可有可无

一番话说完,赵千栋站起身,恭恭敬敬的给对方行了一个礼。

“若论嗜睡,又岂止大人一人,”意气风的田琪随后进账,他拍打着身上的短靠,笑道,“凡我营下士卒,昨夜皆得安睡,于此刻尚未起身者,盖大半矣。”

赵千栋带领着一百多号营卒,从西城沿侧街杀奔南门,原本的意图是要夺取城门,以防止溃散的日军向金城方向逃窜。但等他带人赶到南门的时候,偌大的城门已经被打开了,负责驻守在这里的日军显然是在察觉到情况不妙之后,抢先一步撤走了。因为考虑到南门外的官道上还有帮办叶德忠领兵埋伏,赵千栋没有出城去追,他带着人回马直奔府衙。

随着他的话声落地,茂密的树林里传来一阵儿金属摩擦的轻响,这声音混在清晰可闻的粗喘声中,让人听着有一种心跳加的感觉。

“你说,良策。”科尔尼洛夫瞪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赵千栋,语气生硬的说道。

“不好,不好,”科尔尼洛夫抢先一步挡住他的胳膊,摇头说了两句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而后又扭头朝站立一旁的常炳昌叽里呱啦的说了一番鸟语。

“不惧死,讨倭贼!”

这个消息显然无法让赵千栋兴奋起来,因为他知道,三国干涉还辽,并不是为了维护什么大清帝国的领土完整,更不是为了维持远东地区的和平,他们的真正目的,不过是为了保住甚至是扩大自身的利益罢了。因此,在辽东这个地方,小日本退了,老毛子就要来了,两方你争我夺,到最后占到便宜的,估计永远都不会是他赵千栋。

“督长”依克唐阿扫了一眼身边的赵晋先,沉声说道。

科尔尼洛夫这次过来并没打算久留,他三两句把事情交代完了,便自顾自的骑上战马,一溜烟跑没影了。

“此法甚善,”赵千栋听得明白,他拍手笑道,“不过以我之见,涛淮不妨将此法推而广之,诸如:临近河渠之地作价几何,临近官道之地作价几何,临近山陇之地作价几何等等等等,盖如是也,此皆可分而化之,另标价码。”

“嗯,”赵千栋点点头,看似随意的朝那个堆满军械箱的正堂大门瞅了一眼,而后换上一副笑脸,指着科尔尼洛夫手上的左轮手枪说道,“问他,手上之物可肯割爱,我愿出足银五两。”

将银搭子提在手里,科尔尼洛夫眉开眼笑的说了几句什么,而后突然蹦出一句不怎么地道的中国话来:“你,朋友,里面坐。”

“大人,庆逸应该何时前往奉天?”这位冯瑾才口中所说的大能,将那份公文轻轻的折叠起来,面色平静的问了最后一句话。

“大人,庆逸暂且告退,”王庆逸一看见那个匣子,就知道这应该是赵千栋家人送来的东西,为了避嫌,他拱拱手说道。

“我明白了,”赵千栋的脑子不笨,他这段时间想不到好办法应对时局,只是因为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罢了,再者,他前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视人命如草芥的恶人,所以,一些毒辣的手段,等闲他是不会去想的。可是现如今,他恍然认识到,乱世用重典这句话并不是白说的,要想成就一番大业,不杀人,不流血,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赵大人。赵大人。”就在彩极力将那幅图画印在脑子里的时候。房的门外传来班夸张的喊叫声。紧接着。还不等赵千栋起身。他已经出现在了门口。

“酒菜小的已经为您置办妥当了。”站在门口。班谄媚的笑道。“您是到前厅去用。还是让小的给您送过来?”“前厅人多眼杂。不甚方便。”赵千栋站起身。笑道。“还是麻烦班为我送到房里来吧”

“大人客气了。这小的分内之事。谈不上麻烦。”班眯着眼睛。在萱彩萱娥两人的身上扫了一眼。这才带着一脸暧昧的笑容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