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卷霜数秒俱观,旋即收回自己的目光,重新盯着地上细沙。

徐卷霜身子往前倾了倾,差点又倒进他怀里。高文却侧过身,避开了她。

徐卷霜正视了青衫男子的身份,就不自禁开始想市井的一句俗话:萧家双子,一如旭日,风神炯炯,一如皎月,秀骨清像。双子并立,有若日月入怀。

……

“为什么?”

高文想着,挺胸昂向前迈了一大步。

百尺更加不解了:她不是刺客是啥呀?国公爷你好歹把话说完呀!

她浑身都是冷汗。

徐卷霜觉着话有些卡喉咙,过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恭送高文道:“国公爷慢走。”

他情不自禁地抓了一下徐卷霜的手,又松开:“我跟你一道去沏茶。”

酉时的时候,广带给徐卷霜的房内熄了灯,就要离开去隔壁房睡,两人同时听见门外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声。

“国公爷,要不再走快点?”徐卷霜以前外出的时候,曾经路过鄂国公府,知道国公府距离裴家有相当长一段距离,她担心琵琶熬不过:“琵琶虽然从小跟着我,但她母亲哥嫂尚在乡下,每年都要来看她,今年也要……”

当即就有羽林郎赞:“哥几个当中,还是玉山最精明!”

“慢着!”门口的裴峨伸臂大吼一身,接着提衣掀袍,怒气冲冲就跨门进来。裴峨快步朝徐卷霜她们这边走来,起手就刮了碧荷一个耳刮子:“你做得好事!”

裴峨竟倾下身,伸手去触徐卷霜。

她被裴峨搂在怀中,见十数位羽林郎共十位奔放美姬在玩一个游戏。

他只说半句,顿一顿,院中已是鸦雀无声。

老太君被驳了面子,裴家灵堂门口忽然就冷场了。好一会儿没人出声,寂寂好似山林,凉风灌木。

没人打徐卷霜,她却恍觉有无形的手自空中扇来,狠狠的一巴掌,打得她脸辣,心滴血。

今帝原是先帝不得宠的庶子,被封做楚王。先帝去后,今上于楚地起兵,攻入京师夺了嫡弟的九五之尊。

“祖母放心。”徐卷霜低头行礼,便随堂兄王璟出门去,早有玄郡王府的车马停在外面,将徐卷霜接进玄郡王府中。

徐卷霜勾起一笑,问王远达:“大伯,那裴将军长子,早已成婚了吧。”

徐卷霜从怔忪中反应过来,收回了自己的神思。

徐卷霜虽面相平凡,却有一特征尤其引人注目——她天生育得好,自初潮来后,一对胸脯就开始丰硕肥盈,逐渐长成了半球型,任是怎么束却仍是高耸挺突。

言罢,高文臂膀拴住徐卷霜的腰,迫她随他一齐转身——连皇帝的背影也不愿瞧。

徐卷霜实在忍不住了,出言提醒高文:“圣上是仁厚之君,国公爷这般样子,有些……太过了。”

她蹙眉抿唇,面色上明显有谴责高文的意味。

高文一听徐卷霜的话,再一瞧她的表情,不高兴了:“我太过什么?”

“圣上处处仁厚于你,你却咄咄逼人。你没瞧见圣上万般无奈的样子——”

“呵呵,此言差矣,父皇可不是万般无奈。”五皇子段秦山本是随皇帝远去,却不知为何折返回来,听见高文和徐卷霜夫妾谈话,竟然插嘴。

徐卷霜还算了解段秦山,他为人通情达理,性子温和,甚少与人争执。徐卷霜忽听段秦山这句话,有些迷茫,放眼去凝望段秦山面庞,见他两眉弯弯,双目巧笑,看起来……像十足十不过是开个玩笑。

段秦山开玩笑般,目光风轻云淡扫过徐卷霜和高文:“父皇不是万般无奈,国公爷这副勉为其难,痛苦万分的样子……才是真正万般无奈呀。”

“嗯,不错。”高文不假思索接道:“圣上不是万般无奈,本公是万般无奈,而郡王爷你却是万般无赖。”

段秦山和徐卷霜闻言皆怔忪,半响,两个人会意过来,

段秦山面皮僵硬,阵青阵白,却依旧保持着笑意,慢慢回道:“高国公果然高见。”

“错。”高文又迅接口:“对你只需低见就可以了。”

“五殿下——”徐卷霜欲上前一步,却被高文搂紧,动身不得。

段秦山眸光再移,落到徐卷霜脸上,缓缓漾开笑意。他张张嘴,空有唇形却无声地对她示意了两个字:阿霜。

徐卷霜本来想对段秦山讲一些话的,睹见段秦山的口型,她刹那什么也讲不出来。

段秦山合上唇,又意味莫名地摇摇头,他笑着转身,自顾自离开了。

待段秦山去得远了,徐卷霜方才轻斥高文道:“你起初是对圣上不尊,后来五殿下不过是开个玩笑,你又如此呛他。我瞧着圣上和五殿下均是仁厚和气的人,待几位大人都亲近,你为何……偏偏要跟他们过不去。”

“圣上和本公的事,你最好不要参与。”高文的声音,冷硬胜过他腰间的佩剑。他略有不悦:记得自己以前就提醒过徐卷霜,让她少管闲事。

接着,高文的心思又从皇帝飘飞到段秦山:段秦山啊,他最讨厌这位五皇子了。待人虚以委蛇,笑面不笑心,做事又事故老到,滴水不漏。高文打小就跟段秦山关系不佳,觉着段秦山这个人恶心。他常常故意同段秦山作对,可高文来硬,段秦山却来软,大多时候高文均觉一拳打到棉花上,胸口憋闷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