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见到的她那个世界的人一开始全都是短手短脚的小人,需要银两,才能变成正常的样子。而她那边也一样。

陆唤终于知道,为何这幕布管自己叫崽崽了。

幕布似乎对他的速度感到震惊,略微卡了一下,才又出现新的文字和机械音——

不是吧,崽,你还没死心?还要想办法?!

宿溪虽然早就猜到了崽崽的身世有可能是类似这样的情况,毕竟深宫之中,一个妃子要想好好地活到老,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她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此时此刻,见到这道姑满脸的泪水,她心头还是微微酸楚……

而若是从这位云游道人身上也得不到希望,那么普天之下就更没有能让宿溪现身的办法了。

但是宿溪知道,今天这图纸技术要是给了他,他拿走之后必定会利用这技术赚更多甚至是翻倍的银两,到时候,还是燕国甚至别的国家的百姓被薅羊毛。

北境那边是一场长久战,自古以来就没有三个月结束战乱的,此次要想彻底将虎视眈眈的邻国来犯,前去的大军至少要驻守一年半载,因此镇远将军等人才如此头疼粮草的问题。

她打开了右上角的系统,看到系统中关于九皇子的头像和资料仍然是空白一片的,但是显然,因为点数已经到了54,已经过半了,所以主线任务逐渐开始涉及崽崽的身世了,待到完成这个主线任务九,这里的资料应该就可以填补上。

屏幕外的宿溪顿时觉得这小崽崽是不是太记仇了点,自己今天也就多管闲事了一次,难道他还要阿妈承认错误不成吗?

败得毫无悬念。

她心里不太舒服,有种崽崽在这里累死累活比武,台上的人轻轻松松看戏,崽崽被当成猴看的不爽感。

周围静悄悄的,兵卒似乎奇怪员外郎为何驻足,僵硬犹如石板。

“你……你是否觉得云修庞与我曾经的处境相同,对他起了怜悯之心,把他当成第二个我,这才让我、让我……”

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崽崽撑起油纸伞,打算回到官舍时,有个主事小人又快步迈着小短腿走过来,也在崽崽旁边把伞撑开,友好地道:“员外郎,不如我们一道回去吧。”

而陆唤这边,见他的侍卫给他收拾好了桌案,那群主事们抬起眼皮子瞧了眼,不知是谁发出一声阴阳怪气的冷哼。

宿溪见崽崽弹出这么一段话,心头怒火稍稍平息了。

况且兵部员外郎这个职位是从五品,算不上什么大官,更算不上什么肥差,本来也是一些王侯世子们当职的。

仿佛是猜出她心中的疑惑,崽崽又道:“此事自然不能借由我的手,我若是去告知五皇子,以五皇子擅功的秉性,必定会立刻去告知皇上去查。我若是告知二皇子,以二皇子弯弯绕绕的性格,此事必定会拖上数月。那样一来,迟早会让人知道是我最先猜疑上官府。我们必须借一个急需立下大功翻身的人的手。快、狠、准。”

但现在他废寝忘食,却更多的是为了早日变得更强。有能力、且有办法为她找到合适的身体,让她有朝一日不必这样飘来飘去。

“你今日是得了空么?”屏幕上的崽崽头顶弹出对话框。

……

【听说此次秋燕山围猎上,是宁王府的一个庶子斩获头筹,他也不以为然,他对老夫人的手段司空见惯,以为又不过是老夫人从中作梗,想办法让自己的孙子出这一场彩。因此,连带着的,他对主人公的印象也不怎么好,在席间,主人公对他敬酒,他屡次置之不理,给人难看。】

仍没有任何回音。

抢钱呢这是?!

宿溪忍不住笑了笑,捧着脸继续看,但就在这时,她发现了一点不对劲——这几人吃饭吃菜,怎么都不碰崽崽面前的那道鸡蛋羹啊!老夫人素来不喜鸡蛋羹的淡淡清腥味,所以从来不食用,但宁王夫人和陆裕安兄弟俩也都不吃,这就奇怪了。

只是他特地吩咐师傅丁安排那些工人,分成不同的商贩去卖,以至于集市上无人发现罢了。

虽然这人是鬼神,看不见摸不着,但是他知道那人在便够了。

也曾对别人这般好吗……而以后,可以不要别人、不要任何人,只看着他吗?

而他每夜留下的字条,那人虽有所回应,却始终不留下只言片语。他询问那人是否因为某种原因,无法留下文字,那人说‘是’——原来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八日不见,你应当是出了一趟远门吧,我猜到了,便耐心等你回来,并未着急。”

可现在她知道了,她不在的时候,小人很难过。

宿溪想干点儿什么。先给他脖子上抹点儿药,然后留下什么“负荆请罪”的图,道个歉——就是不知道崽崽知不知道这个典故。或者从商城里兑换点儿别的什么小东西,让崽崽开心一下。但就在她坐在床上,刚要打开商城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他若是因为心底那些隐隐冒出头的、令他不敢承认、别扭又无理的占有欲,而怪罪那人,未免也太过可笑。

可谁知道,她撞了好几下树,那些醉醺醺的侍卫压根没听到。

一个是此前没怎么见过宁王府的三少,另一个是因为崽崽的容色吸引人。

陆唤已渐渐习惯那人在他失落过后,送来慰藉。

陆唤并未说话,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便绕过他,走掉了。

陆唤自然也知道近日以来老夫人因为风湿卧床不起的事情,他一下子便猜出——那人这是,让他去医治老夫人?

而那些原本在崽崽院子里的防寒棚和公鸡母鸡、农作物,也全都被搬运到了农庄中,这样一来,农庄从今天开始就可以运作了!

宿溪是这么想的,而很显然,拿到信的崽崽眉头紧锁片刻后,将信叠起来烧了,也是那么想的。

……

父子二人得知三少爷便是最近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少年神医,比得知三少爷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还要更加惊愕。

不知道那人身在何处、喜好为何、身世样貌。

她简直气急败坏,顾不上维持形象,痛斥手底下的侍卫:“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随时关注永安庙的动向的吗?怎么迟了一步,让别人把药全都买走了?!”

一上线,就捉住了崽崽正在往桌案上放东西。

崽崽这么做了之后,那些百姓惊讶地睁大眼睛,态度稍稍发生了些改变。

陆唤盯着一边的系了大红色结带的凤羽弓箭,沉思许久。

那人似乎总是有很多新奇的东西,包括那自己从所未见的防寒棚。

回到家,宿溪总算不用闻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了,轻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