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晌,陆唤才稍稍冷静下来,他竭力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竭力镇定,装作若无其事。

竟然,全是为了他——

他心中浮现出那个猜测之后,他的心脏便跳动得很快,全身血液也奔涌得很快——并非是害怕,而是因为,他似乎终于拨开一层层的云雾,接近了那人的真实身份……

……

——“……不管你对我是利用,还是出于怜悯,我……我都不在意。”

……

这串毫无意义的蝇头小字,那人给他的那盏兔子灯上,也有。

这剧情超乎宿溪的意料,她有点凌乱。

原来这些刺客等待的竟然是二皇子。

有的时候人的心理就是这样,自家孩子没吃上好饭,可能还不至于多么心疼,可是一旦有了别的小朋友做对比——

倒不是老夫人不相信陆裕安能请到那位神医——不过,她确实不怎么相信,自从上次溪边一事之后,她对宁王妃生的陆文秀失望至极,连带着对陆裕安这个嫡孙的印象也大打折扣。

……若是,自己这次能把握住这个机会,将那位在百姓中已有声明的神医拉拢到二皇子这边来,那么何愁二皇子不对自己另眼相看?

……喜怒哀乐,他渐渐有了这些。

而仲甘平拿了信,也不知道要如何联系到那不知身份的少年神医,便只好找到了长工戊。

不止如此,宁王夫人还在二少爷房中连夜照顾呢,顶多小憩了一会儿而已,怎么会凭空多出来两张图和一个药纸包?

宿溪:………………

以前屋子总是一片漆黑的,但是自从那人送了他这一盏兔子灯之后,他每日出门之前,都会特意将灯笼的灯芯捻长、点燃。

而那些抢破了头,拼命地喝了十几碗的壮汉,则是当天喝完,当天夜里浑身就轻便了,半点没有发病时畏冷出汗、头重脚轻的痛楚之感了!

这种一直被关注着的感觉,令陆唤心中有些复杂。

“菩萨显灵?!”

也是,宿溪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要知道,在古代,那些郎中开的草药,可能几乎没什么用,就连皇宫里的御医要想完全治疗好一个人的伤寒,也得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宿溪打开永安庙这个全新的地图版块,首先就在人群中锁定了崽崽。

他将这些银两放入荷包当中,只待先借助这些鸡蛋攒够第一笔钱,便去宁王府租一处农庄。

陆唤抿了抿唇,漆黑眼眸微垂,竭力不让自己眼里的些许亮光被发现,怀揣着复杂难言的心情,竭力装作淡定地回了屋子。

他又扫了眼衣橱内那人送的过于华贵的狐裘,虽然雍容华贵,但他没有丝毫触碰的心思,更没有因为缺钱,就将其拿去当铺换钱的想法。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竹林外围一圈,有可能会绊倒他的一些突出来的横枝都被处理过了。鸡棚那边多了个防寒棚,今早自己离开得匆忙,没有去那边,竟然没有发现。

崽崽见到有多余的伤寒药,担心当日四姨娘的庶女感染风寒,将药送了来。

不过,有个很困难的问题是,现在是冬天,天寒地冻,即便种植的是冬季农作物,但短期时间内也没办法有任何收成。

垂眸朝床边的地上洒下的一些药物残渣看去,他心中轻轻一颤,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头顶缓缓冒出个焉不拉叽的泡泡:“不要。”

这是先前的那一片荒芜的空地吗?

“想你了呗,今天数学考试了,难度特别大,班主任今天还念叨着让我们把试卷带给你。”顾沁道,走进来在床边坐下,将零食袋子摊开放在宿溪面前,道:“给你带了薯片。”

宿溪心情雀跃,好大一块空地!

宁王夫人和几个丫鬟慌乱叫喊着让赶紧救人:“救人!全都愣着干什么?!!!”

他稳稳当当地拎着左右两只水桶,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

还把她送他的长靴直接扔进了衣橱角落?!

但就在这时,系统从屏幕弹出一条消息。

宿溪暂时想不到要怎么完成这个主线任务,正要切换屏幕,游戏小人在做什么。手机忽然跳出来一个来电,上面显示着“姑姑”。

“你们是傻逼吗?没经查证的事情告诉本少爷干嘛?”

宿溪被游戏小人的反应给弄得有点风中凌乱。

路乙都被惊了一下:“怎么了怎么了?”

庶子不得入总府祠堂,于是他只能在大门外跪着。他总共就为数不多的三两件衣衫,都很单薄,不止打了补丁,还因为少年拔节生长的修长骨节,而小了许多,袖口和脚踝处都露出他一截苍白的肌肤来,被地上的泥水与雪水沾湿,在寒风中被冻得发白。

寒风将他单薄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

而最近更是,都躺进医院了。

老夫人的宴席,宁王夫人和陆裕安、陆文秀兄弟俩自然也是要上席的,陆唤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但他也大致猜得到老夫人的心思,先前陆文秀、陆裕安两兄弟百般找他麻烦,老夫人看在眼里,今日摆这一场宴席,就是为了敲打那兄弟俩,让他二人不要再阻碍自己——

当然,陆唤心里也门清,老夫人这样做,是突然长辈慈爱之心发作了吗?突然对自己关心起来了吗?

不,当然不可能是。

老夫人只是经过秋燕山围猎一事之后,将筹码压在了自己身上。

她希望自己专心进入朝廷,自然不想让自己再为两个蠢货嫡兄长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