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蓉一本正经的说:“你应该在遗嘱上写明,遗体捐赠艾滋病研究中心。”

原来赵建树这两天回北京来上庭离婚,赵建树过年前向法庭递交离婚诉讼时,既没回家住,也没跟老婆李亚迪提起一个字,等李亚迪接到法院传票,想再闹自杀,赵建树远在千里之外,根本不接电话。李亚迪束手无策,又不能不上庭,怕被缺席审判。两人已经闹了十几年,法院都几进几出了,孩子已经成年,经济上早断了往来。加上现在社会风气也有所改变,再没法官把禁止离婚当自己义不容辞的职责了,于是利落判了离婚。赵建树终于自由了。

张南风默默无语,他没想到李旭留洋回来,办事风格他比小学没毕业的父母更黑道。都说外甥必似舅,李旭今年26,相貌长得跟两个舅舅很像,也是皮肤雪白,一双桃花眼,鼻直唇红,但是身材像父亲,更加高大挺拔,而且巧舌如簧,满嘴甜言蜜语,肉麻得让人起鸡皮疙瘩,还不时爆出两个英文单词。李旭回国没几个月,上班几乎难见他人影,却已经在公司年轻女孩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另外,还有朋友特别多,也不知道他怎么认识的,里面有有钱的阔少,有没钱的混混,但没一个正经货色。

“我去书房加班了。”徐洪森说,声音哑,眼睛里一片猩红。

张南风犹豫了一下:“我陪你,这些话我们在办公室外讨论更好。”张南风说的是林蓉所在的门店经理的事。

“所以革命尚未成功,我等皆需努力。”林蓉检查了一遍自己刚写的email,按了一下送键,然后拿起圆珠笔,把自己记事本上的一条内容勾掉。

张南风头也不回:“不行,你有事没事得医生说了算。”

“哎,那个赵楚。”张南风仰仰下巴,“她跑这干嘛来了?她家就在她学校里,离这起码40分钟。”

张南风盯着她:“那叫徐哥来这小区租个房跟你一起住怎么样?或者,你干脆住我这,徐哥一有空就可以过来,我又不会收你们房租。”

张南风点点头。徐洪森眼睛落在了旁边一款细巧的女表上,也是方的,也是黑色皮表带,表盘镶着一圈碎钻,十几万的价格:“先生,请把这块表也给我看看。”

想到这些,一股同病相怜的怜惜从心头涌起,张南风温言道:“林蓉,你今晚上怎么在这,徐哥呢?”

12点多,徐洪森才到他爸家,一推门,里面跟往年一样宾客盈门,客厅,餐厅都坐得满满当当。都是他爸那边的亲戚,堂兄表弟,七大姑八大姨,其中有好些都在公司里位居中层。男人们在房子里随意的抽着烟,二手烟雾在天花板下冉冉上升。

“我喂你好不好。”徐洪深含了一口在嘴里,把酒杯放茶几上,然后膝行几步上前,搂住林蓉的腰,吻上了她的唇。

徐洪森想当绅士的时候,真是要多绅士就有多绅士,想当情种的时候,真是要多柔情就有多柔情。

徐洪森一笑,拿起一个枕头砸过去:“还不快滚,把门关上。”

徐洪森呼吸开始重了,伸手握住她双乳,羊绒毛衣异常柔软的手感撩动着男人的情-欲,徐洪森在进一步膨胀中。

“真奢侈。”林蓉嘀咕着,心里觉得张南风的品味跟徐洪森差得太远,欧式家具颜色太浅,风格矫揉造作,奢侈但是平庸。林蓉觉得只有小姑娘或者暴户才会喜欢。

“我。”男子支吾,“随便。”

林蓉大笑:“我是不是该得诺贝尔经济奖。”

“那是因为他们都是刚从大学里出来的孩子,开始时缺乏跟别人沟通的经验,再加上跟购房的客户不是在同一年龄段,感兴趣的话题不一样,没有聊天的基础。但是他们有的是年轻,多历练历练就行了。我怎么能跟他们比啊,我现在是站在新的起跑线上,就足够说明我的人生有多失败了。我大学同学,现在就算没晋到中层,也至少是骨干了。别人事业家庭两不误,我是职业婚姻两失误。”林蓉笑着说,态度不像在说自己那么认真,倒更像在调侃。

徐洪森嘴唇从林蓉的眉,眼,鼻,唇渐渐往下,开始亲下巴,头颈,锁骨:“还离不离开我?”

徐洪森心神一荡:“是我的什么?说清楚点。”

林蓉不理,笔直走了出去。徐洪森冷着脸,坐在位置上不动。过了几秒,张南风看看他:“徐哥,不追啦,就这么算啦?”

林蓉觉得自己装清高,却在当真的二百五。

宋悦心里想:她名校毕业,大公司经理,我连大学都没上过,根本就配不上她,何必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看她过去那个未婚夫,又是硕士,又是公务员,家庭条件又好,她今后肯定还是跟这种的男人结婚。我自己找个漂亮打工妹还差不多。

“嗯,这个得具体看地段和小区规划了。我这周跟着张总看房,学到了不少东西。为了今后的出售或者出租考虑,我想如果是在比较好的地段,比如4环附近,环境比较好的小区,那就买面积比较大,楼层比较好的房子。因为会去那买房的人都是比较有经济实力的,年纪也不会太轻,家里可能有比较大的孩子,或者比较年老的父母,他们注重生活质量,大的套型今后会比较好出手。”

林蓉狼狈:“不,不,我一办完买房手续就离开北京,期房最大的好处是不用管理,没有出租收租金的麻烦。我今后在别的城市里找到工作,要么住宿舍要么租房住。”

徐洪森苦笑了一下:“太没感觉了,虽然我们尽量让工作细致准确,但是是人就会出错,工作中的小错误在所难免,大家都能理解。还有什么马路上随便拉个人进来就能代替,太不现实了。这样的骂法,一听就知道不客观,触动不了神经。”

“嗯,我从小爱好美术和音乐,但是家里不允许我修艺术,只能当做一种兴趣爱好了。”徐洪森把灯打开,走进开放式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新鲜的牛排,“吃西餐好吗?”

“是,所以这里我跟徐哥有时会来坐坐。”张南风笑。宋悦的酒吧属于中低档,规模也小,如果不是因为在家门口,他们两不会进来。

徐洪森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你这流氓真有道德。”

徐洪森是早晨收到林蓉的辞职email,里面只说自己从今天起不来上班了,辞职,什么原因却没说,倒是提到公司还欠她半个月工资,今后会来要回的。附件里面是长达几十页的工作交代和后续安排,包括要谈的合同都已经写好了底稿,但是人踪影皆无,办公桌上文件分门别类,整整齐齐,私人用品,一样不见。

徐洪森一愣:“嗯,对,你加班加得太厉害了,确实得增加人手。不过,再配一个副经理嘛,公司每个部门都只配一正一副两个经理,如果你升到总监,倒是可以再增加一个经理职务,可是你现在资历不够……”

林蓉抬起眼睛,多少有点佩服的看看自己小姨:这算盘打得真好啊,女儿的男人条件不错,正好用来孝敬妈。

家里人听得莫名其妙,什么妈妈,结婚,上床,跳楼的。

徐洪森一愣:“怎么会呢,你是我最得力的手下,你知道我有多需要你。你的工作跟我们之间的游戏一点关系都没有,你靠你的能力拿薪水。”

“爱我鸡巴还是爱我钱?好,不管是啥,今天让你爱个够。”

徐洪森大怒:“不许胡说八道,别说我没有,就算有,也跟你没关系。”

林蓉把腿抬起来,分别踩在皮椅两侧扶手上。林蓉大腿丰满,小腿纤细,但是长得最漂亮的是她的手脚,玲珑精致,现在双足藏在黑色细跟高跟鞋里,但还是能看见足型优美,黑色长连裤袜下的肌肤出清冷的光。徐洪森看到了丝袜下带蕾丝边的黑色内裤,内裤中间那一点湿润,呼吸顿时重了。

林蓉默默从包里取出皮夹,抽出两张放在桌上。

“我12岁那年,端午节,我爸单位了几个肉粽,我舅舅他们来我家蹭饭,姥姥把粽子蒸了,给两个表哥一人一个,就没给我。我自己去拿,被姥姥大骂。我顶嘴了,对姥姥说‘我爸拿来的粽子,凭什么别人能吃,我不能吃。’,于是被我姥姥狠狠打了一顿,跑到楼下哭。妈妈骂我不懂事,不好客,没做主人的样子。”

林蓉不想再谈了:“嗯,我家就在前面了,你就在这把我放下来吧。谢谢你送我回家。”——

林蓉抬头一看,忽然现,在路灯下,徐洪森衬衫扣得整整齐齐,领带打得一丝不苟,眼珠子却在红,像兔子一样,她过去也多次见过,特别在徐洪森训她的时候,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红,不由一怔:“你眼睛怎么了?”

林蓉家的情况是这样的,老爸老妈月薪5-6000一月。北京生活费不高,林蓉家过去家境算小康,当然也谈不上多富裕。

林蓉跟陈江解除婚约后的一年里,深刻体会了她爸在病房里跟她讨论的那段话的正确性。

林蓉回了一眼,意思:我会的,一定谨慎考虑,从长计议。

林蓉浑身青紫的醒来,在痛苦中呻吟着,第一个落入眼睛的是陈江那羞痛交集的眼神。这下林蓉想起来咋回事了,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被捉奸在床的活得有滋有味,你去跳哪门子楼梯啊,把自己摔个半死不活。

林蓉胸腔里面的那股气正在往上升,手臂胀,手指蠕动,想一把抓起桌上的报告全摔徐洪森脸上:他妈的,你倒给个可行性建议出来……

苏丹丹又是“啊”的一声:“这是给我的?”

钟曼丽喊:“不用脱,撕破它,撕破,像强-奸一样干我。”

林蓉看着张南风,摇摇头:“南风,我明白你的意思,结婚是人的第二次投胎机会,嫁得好可以一步登天。所以我真的很想搞定他,过去10个月,我真的很努力。但是今天我已经彻底明白,我搞不定他。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作为一个赌徒应该具备什么基本品质:一要愿赌服输,二要及时止损。”

张南风无语。林蓉拍了拍他的手:“开车,咱们走。其实这样也好,真死心了,我也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