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桌子的宫道离开饭堂两次,现在是第三次出去了回来。小关向他招招手,却见小荷花竞然也跟着宫道走过来。

“当然是你的东西。”张天牧催促道:“你快点儿动手呀!”

她会不会有危险?

直到结了冰,已是冷无可冷,才从牙缝中进出刺耳声音,道:“那件物事不只是法器那么简单,在咱们中土的神兵谱上,名列第三的‘九骷髅秘音魔叉’!”

而现在,一伸手就可以攫于掌握,饱唆一顿。

所以毫不担心,也不怎么理会。

那庙前后只有两进,是关帝庙,庙祝很老,有个五十多岁道姑和一个十二三岁道童帮忙。

一来是因对方的武功实是不知高明到何等地步,二来这家伙根本没有半点儿大侠或正人君子样子,完全是一副流氓作风。

此时李催命叱声和两攻金光烁闪的流星锤一齐飞袭而至。

但挥刀电劈的梁二决不肯承认对方没有移动过,因为他电急三刀全都劈中空气,待得对方又出现在原来位置上,他的刀正是收势。

彭香君过去一看,摇头道:不行。她用力炮讷硪恍屑缤罚彭一行失魂落魄道:我□□我也不行。

李百灵笑吟吟瞧他,似乎对他火的样子很感兴趣。道:“我雪羽仙子李百灵不是自夸,世上很少事情能难倒我的。你不信我们走着瞧。”

你倒是解释给我听听,为何二少爷会变成大少爷?而真正的大少爷却早在我入门前两年,娶了清风堡宋氏为妻?哼,朱伯驹老庄主的算盘恐怕打错了。

在树石围墙到悬崖这一截,则是一大片平坦草地。

“我们仍然遭到命运的败绩,只好俯臣服。”不败头陀扼腕慨叹,却仍有雄狮的威风。

他口中的我们,除了他本人之外,还有李百灵已经知道。在隐湖秘屋出来的人,论美貌和文武才学,大致上都跟李百灵差不多。

因此,李百灵她本人将会如何?将会有什么遭遇?若是命运摧残她迫害她,她有否反抗之力?她敢不敢向命运挑战?不败头陀要说的要问的,就是这些。

“我们现在还不肯就此屈服。”李百灵含颦美态中,仍闪现出顽强:“命运也一定像一切事物一样,不会是绝对的、完美的、无懈可击的。它既然是一种‘有’,存在,便一定含有‘无’什么是‘无’?这本来很难解说,只能换一个角度看,如果有某些力量,使它命运不生作用,或者停止活动,它那时便变成‘无’了。”

“说得好,请说下去。”

“照我想,至少有一种力量,可以使命运向‘无’的方向转变。那就是人的自由意志。

举例说,你命注定要喝这盅茶,结果你果然也喝了。表面上看起来,命运无可抗拒,亦终于完成。不过,你要喝茶时,心中可能有‘我到底要不要喝’的考虑。这考虑虽是微弱无力,但你总之可以考虑。只不过结果是你考虑的力量,不够命运注定的力量强大而已。”

小关居然听得津津有味,但故意皱起眉呻吟:“唉,唉,我头昏脑涨,我只想睡觉。”

他拍拍李百灵的脑袋:“你再这样想下去,奈何丹也奈何不了你的何啦。但恕我插嘴,假如命运已把他考虑的结果注定了的话,他哪有意志自由可言?反正他的最后决定,根本就是命运安排好的。”

不败头陀不觉楞住,敢情小关外表看起来,哪怕对他有一百种评价,也绝不会得到智能这一种评价。

殊知事实上,却大大不然……

李百灵盈盈而笑:“小关,你驳得太好了,可是你知不知道?凡事只要有可能考虑做不做的话,纵然占上风的都是命运,但那只是因为对方不够力量而已。只要对方有法子渐渐加强他的力量,例如在学理上和禅定功夫上,他改变了物质的身体打通气脉,也改变了精神的心识转识成智,你猜结果会怎样?”

“我不猜,你说来听听。”

“结果自然可以不受命运支配控制。”李百灵盈盈笑脸中,隐约闪现智能严肃光彩。

本来苍白的面色,如今却微婿红,看起来极之漂亮,却又令人泛起“透支”之感。

这个话题李百灵暂时不想谈下去。

因为对方的疑问,肯定必是“假如你已修炼到可以支配控制命运,但此一结果,仍然已在命运注定中,这样,岂不仍然是命中注定?自由意志在哪里?如何方可证明?”

李百灵可以回答,但却不是一言半语讲得明白的。

所以她岔开话题:“阿敢,你往房门外和后窗口巡来巡去,别让人偷听我们讲话。”

周敢欢然拔腿路出去,显然他极之乐意能替李百灵出力做点儿事情。

不败头陀已恢复平时那副平凡样子:“这孩子为什么咽喉处有一线红痕?”他问。

“好眼力。”李百灵由衷微笑:“那是子母刃胡永度的杰作。”

不败头陀露出讶色:“那孩子虽然内功很不错,但举手投足全无尺度,动静之际亦无节奏,显然手脚上没有招式功夫。胡永度是淮北名家,也是近年来东厂著名高手之一,他怎会对这孩子出手?”

李百灵嫣然回答,清亮的眼光不时投向小关,声音甚是悦耳动听正在向子母刃胡永度说话的是白面书生,是贵纪马如意的忝侄马子静:“胡大叔,请瞧瞧马山和马贵他们。”

那马山和马贵都是十七八岁的青年,面目凶横,身子粗壮。

站立时身如石塔,眼似狐,一望而知内外功都不错。

他们面部都有青紫淤肿痕迹。胡永度是大行家,不但瞧出那是拳头留下来的记号,而且他们身上也有硬伤。

是谁把这两个身强力壮而又颇有扎实功力的小伙子打成这样子?

尤其是他们并非普通的百姓,他们是马家的人。在这座城市,甚至于一省,谁敢惹上马家?

“我看见了。”胡永度态度很客气,这马子静虽然只是马如意的忝侄,可是一则马如意真正的侄辈只有寥寥几个,所以都很得宠。至于挨打的马山、马贵,只不过是马家一些老家人帐房的子侄而已。

二则马子静本身已是举人,总算有了正途功名,在马家来说,颇为难得。“是谁这么大胆?”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流氓,名叫阿敢。我刚查出他跟一个老叫化学过好几年功夫。

他手段很毒辣可怕,故意只稍稍打伤他们,却叫他们约我到小明潭评理。”

“你认为阿敢有什么诡谋呢?”

马子静的折扇拍一下掌心,神色很慎重:“他想杀我,因为他从前一个女友,现在是我的小安。”

胡永度笑笑:“好,我陪称们去,瞧瞧阿敢这小子有多大的道行,竟敢惹到咱们头上来。”

他虽然向来不把人命放在眼内,但也绝对不是鲁莽乱搅之辈。所以他先要听听结仇结怨的原因。这时一听问题出于男女关系上,一切便无须多说了。古往今来,只有在男女情爱这个问题上,很难弄得清楚对与错,连包公再世也不行。

小明潭离城大约三里左右,河水绕过那座上元观的冈陇雷天眼真人炼气之处,流到此处,在连绵的阋李和随风杨柳中,出现一个平潭。

但见明净如镜,水天相映。

芳树含芬,鸣禽时喧。

七八丈外一丛灌木后面,李百灵很有耐性地坐在一方青石上。

她早已猜出周敢为了一个约会而来,亦从他神情上,瞧出这个约会绝不会是文人雅士式,或浓情蜜意式的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