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辛道:“矛盾挣扎是凡俗人必经历程,可能法王只是把此一最顽固之结指出,亦可能他有无上甚深妙法可以解结。谁知道呢?至少我不知道,你呢?”

小辛并没有特意来到此处,只不过上半个月他为了查访严星雨行踪,曾在码头上流连好多天,认识不少码头上出卖苦力的人。他们都是好汉子,小辛有这种感觉,因为他们不负心,勤垦地用劳力博取最简陋的生活。对朋友热情义气,对贫苦及妇孺都热情帮忙,对生活的要求却很少很少,偶然喝上两杯就是莫大的难忘享受。

阎晓雅道:“好险,好可怕,这是什么手法?”

严星雨深深叹口气,道:"小辛兄,人力能不能击败排教的法力?"小辛道:"横行刀在不在你手中?"

亭后草丛中忽然簌簌响动,接着走出一个人,全身绸缎衣服和冠带上的玉器,闪耀出富泰的光辉。不过此人虽然打扮得极像富裕的员外一样,但他的脸庞和眼神,却泛射出冷静智慧的脱俗风采。

达四道:“我不知道,我从没有想到他们是被人指使的。”

雷老板道:“那就说出来听璃看。”

花解语没有看错,连那四匹狠也全都忘了攻心澈骨的奇疼,也忘了逆流的鲜血……

花解语也道:“我们亦没有瞧见,唉“这个人若真的是烛影摇红秦聪,那还王大礼道:“这可说不定,又没有人瞧见屋中的灯如何弄熄的?”罢了……”

接着一个人坐下来,面对着瞎子。

“啪”的一声酒杯也忽然碎裂,所以程士元乐天安命的哲学也讲不下去。

荀燕燕美丽的双眸中涌出泪珠,神色变得很凄惨。

程士元柔声道:“现在已经到了该讲明白的时候,对不对?”

荀燕燕道:“你知道了多少?”

程士元道:“不多,因为我不愿意追究。”

荀燕燕道:“相信也明白,是另外一男人。回想起来我有点对不起他。”

程士元道:“既然如此,不必说了。咱们认命就是。”

荀燕燕道:“不,有一点一定要说明,他虽然全心全意爱我,我亦很钦仰尊敬他。然而我对他却不是爱,比起你完全不一样,你可明白?”

程士元凛然道:“我明白,我们都没遗憾。让他来吧!”

屋顶右角突然暴响一声,瓦木纷飞中现出一个洞。接着一条人影飘落地上,阳光恰好从洞口斜射入屋,照得此人全身特别明亮。

他是个三十岁不到的男子,脸庞瘦削,眼睛显得很大,浓黑一字的眉毛很冷酷无情。

他有两把剑,一把斜插背后,一把用左手握住剑鞘。

他的眼光有如两道冰柱,没有丝毫感情。说道:“我是血剑会第七把交椅的木鱼姚本善。”

程士元被姚本善双眼一瞪,四肢软,口舌僵木。

荀燕燕反而态度从容,盈盈一笑,道:“木鱼姚本善,这名字很好听。只不知血剑会是什么?如果是帮会,为什么找上我们?”

“木鱼”姚本善冷冷的道:“血剑会不是帮会,是一个秘密组织,专门替人杀人。”

替人杀人,意思便是说受雇杀人,当然无须解释其他问题。荀燕燕只要知道谁出钱雇用他们就足够了。

木鱼姚本善又道:“荀燕燕,你是聪明人,一定不会多问。”

荀燕燕身子紧挨程士元,末日已经来到,多说多想白费气力。她也感觉到程士元很平静安稳,这是最使她安慰的。如果他的爱情如此真如此深,则死亡岂不是更好的境界?

姚本善又道:“你如果很聪明不询问问题,我血剑会有一条规矩,如果对方不抗不罗嗦,可以有一个遗言心愿,平会必定替你办到。说吧!”

荀燕燕道:“士元,你说。”

程士元捏住她柔软白腻的手掌,道:“我没有,你呢?”

荀燕燕道:“三年前我已把一切安排安贴才与你隐居。三年之后当然更没有任何放不下的事了。”

程士元眼中射出明亮欢欣的光芒,道:“我们此生,没有在世间白走一趟。”

荀燕燕道:“生生死死都有如这一辈子,我也愿意。”

程士元道:“燕燕,你知不知道我最感谢你什么?”

荀燕燕道:“一定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所以我不猜,你说。”

程士元道:“我们能日夜不离隐居三年之久,我每天能心无罢凝,在园子篱笆下晒太阳,对着各种花草树木呆,而离开阳光轻风花草树木,就见到你的娇靥,你让我自由自在,呆也她,读书写字也好。我居然享受三年之久,要不人家早就找到了我们。我最感激你这一点。”

他的欲望微小?只不过每天能呆,尽量在阳光中树木花草中浪费一点生命!财富权力声名都不重要。

荀燕燕感动得深深叹息,柔声道:“我们所要求的不过是厮守一起晒晒太阳而已。但回想之下,却是何等奢侈的享受?我每天只要看见你在园中窗前,静寂冥想,就感到无限幸福无限快乐。”

木鱼姚本善突然插口道:“三年时光是别人赐予,与荀姑娘的机智无关。我们三年前端午节,就知道你们买下此屋。”

程士元讶道:“何以让我们过三年之久?”

姚本善冷冷道:“他认为一两年时间,你们彼此就会厌倦。他深信隐居平淡的生活,两个人又日夕不离,必会争执厌倦。”

他的道理很对,两人同居于小小地方,日子平淡完全无变化,完全没有憧憬梦想,连一个亲朋的来往应酬都没有,谁能不厌倦失望?爱情还能够存在?

但他错了,如果是真的相知的爱情,朴实平淡只赚少,三年实在太少,连三十年都不够。

你如果得到过真正的爱情,定知此言不假。可惜世上很少人能获得,很少人能自甘平淡,更少人能陪着真正的知已!

血红色的剑刃,幻映出血红色的光芒,程士元和荀燕燕的胸口也流出红红的血。

但他们的面容很安详,甚至还呈现快乐。你我任何人都会快乐,如果你真正深信获得知已,深信没有白活,谁能不快乐满足?虽死何憾!

敲门的白衣少年长得挺俊,眼睛圆大乌溜,唇红齿白。可惜矮了一点,所以俊美有余,潇洒不足。

应门的侍婢约摸十五六岁,相貌俏丽,身栽育得很好。

少年说道:“我找花解语。”声音有点怪,似是迫紧喉咙而。

侍婢道:“这儿是陈府后院侧门,你一定找错地方。”

少年伸手抓住她的臂膀,使她几乎倒偎在他身上,侍婢不禁花容失色。何处来的好大胆轻薄子,光天化日之下便在门口动手动脚。

不过她双腿竟不听话站直,以至娇躯有一部分碰触。

她又忽然觉得已移入门内,门也掩上了。可怕之事果然生,少年不但抱紧她,还在她颊上亲几下,啧啧有声,说道:“好白,好嫩,好香。你叫什么名字?”

侍婢惊得全身抖,却不忍挣脱,颤声道:“我叫喜儿。”

少年道:“名字好人更好。”啧地又吻她一下,道:“我叫浪子辛无情。记清楚,浪子辛无情,告诉花解语,她立刻会见我。”

喜儿奔到楼上,面色青白全身抖个不住。

端坐在蒲团的花解语眼光澄澈平静温柔,喜儿忽然恢复镇定,道:“小姐,他说他叫浪子辛无情。他动手动脚坏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