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陵道:“恐怕不容易吧……”

齐茵美眸中涌出泪水,美丽的面上尽是愤怒之容。

方锡面露喜色,道:“好极了,他既然留过暗号给什么人,我们便可以从侧面查探,只要找到那人便行了,假如在下猜得不错,用不着多久,咱们就可以见到他的伙伴了。”

他目光转向喻开江面上,又道:“在下意欲先跟韦兄讲个明白,前辈意下如何?”

朱公明道:“我带他到少林寺去,取到那本秘笈,他看过没错,就扬长而去,我也不知他到何处潜修?”

她道:“齐姊姊,快瞧那一家粮店内。”

方锡道:“我也不知道,以前许多次见到他,只见到他的侧面或背影,从未见过他的正面。”

“晚辈岂敢不信琼姊,只是一旦想起了满门血仇,便难免感到不安……”

齐茵道:“我懂,琼姊的意思说,朱公明决计逃不了,只不过让他暂时多活一些时候,但此举却对我们大有益处,对不对?。”

赶快一伸手,点中她的穴道,白蛛女顿时失去知觉,两眼眼皮徐徐垂下,终于闭住眼睛。

朱公明听他口气之中,充满了怨毒仇恨,心头一凛,咬紧牙关,道:“你们如若难销此恨,那老夫愿意自残一肢,让你们略消心中之怨如何?”

纪香琼回头向他望了一眼,道:“我今日虽是这般离开了你。但我心中并非真个没有你,只是目前未暇作此想,一时之间亦没个安排处。你往后别在暗中算计我,行不行呢?”

李三郎可就不敢做声,薛陵听了这么一句,登时有如掉入冰窖之内,目瞪口呆。心想:

薛陵问道:“方兄这两天打听出什么消息没有?”

他一点也不醒悟,这只是齐茵跟他开玩笑,很认真的想了一下,才道:“那么婶婶还是抽我两鞭子吧,我宁可丢掉武功,也不能跟叔叔动手。”

金明池向来倨傲异常,当方锡说着道歉的话时,仰头向天,态度冷傲之极,使人甚觉难堪。即使以聪明智慧称绝于世的纪香琼,也一时不知所措。这自然因为她太关心金明池的情感,才难以处理。

薛陵大感安慰,忖道:“琼姊姊到底是个明理的巾帼奇人,碰上这等情义不能两全之时,立时毅然有所抉择。她知不知道我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万孽法师乃是天下第一大恶人,神通广大,假如我丧生于他手中,则阿茵岂不是变成寡妇了?既有这等危险,何必先举行婚礼以致作茧自缚?再说那李三郎之事也须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方锡道:“姑娘看来不是胡乱说话之人,这话大概可以相信。不过若然姑娘定要相迫,在下仍须尽力一拚。”

她也晓得对方实在不易攻破取胜,因此目下只求迫得他剑法微现散乱之象,不能不退后以避自己锋芒,就可以趁机下台了。

薛陵也掣出长剑,道:“很好,在下先说明一件事,那就是在下的武功可不是得自朱公明所传,叶老师请吧!在下颇想见识沧浪快剑的威力。”

周彦修哦了一声,道:“这个要犯居然要使梁大人找外人帮忙,可见得兹事非同小可了!”

他猜想朱公明最后的摇身一变,多数会变成金陵的宦绅,家资富有,甚至父母妻妾以及子女都有,只不过主人翁为了某种缘故,以前多年来很少露面而已。这个想法很合道理,不过目下不是臆测这件事的时候,他必须先解决眼前灾祸,方有以后可谈。

韦融一伸手,拉住薛陵胳臂,道:“好吧,我们去瞧一瞧!唉!既然叫做绝情槛,一定难以闯过………”

薛陵反而安慰他道:“咱们先瞧过再说,或者其名虽称绝情,其实尚有可动之情!”

两人跟住了缘,沿著红砖路走去,转过竹林角,忽见两丈远有一道篱笆,当中有一个缺口,宽达丈半。

这个篱笆其实是一排矮细的竹丛,只有三四尺高,却厚达两尺。假如没有那道缺口的话,平常人也很容易跨越过去。

篱笆里面是一块小小空地,约是丈半见方。然后便是一幢石屋,屋门正对著篱笆缺口,这刻却垂著竹帘。

由于光线的关系,因而外面之人目力再强,也不能透视入屋。但屋内之人,却可以毫不费力地望见屋外的一切情形。

了缘在缺口处停步,高声道:“禀告老师父,两位施主已经带到。”

薛陵但觉韦融忽然靠紧他,好橡忽然胆怯害怕,当下低头道:“别紧张,虽有莫大困难,但咱们可以小心应付。”

石屋内传出一声佛号,接著一个苍老的口音道:“世上之事,如用世俗的看法和手段,很多是没有办法解决的,这句话你们信与不信,悉听尊便。”

薛陵心中一凛,忖道:“那话之人,当然就是十方大师了,他纵然坐在竹帘之后,距此仍有两丈左右,却能听见我的说话,可见得他的武功造诣,已达凡入圣之境了!”

方转念间,韦融已道:“虽是如此,但我们身在世俗之中,未能然物外,自然只好打起精神,尽力去试著解决了,大师您说对不对?”

帘后的十方大师缓缓道:“汝等既无出世之心,老纳绕舌也是无用,了缘,过来。”

了缘跑过去,在帘边听那十方大师低语。

薛陵却寻思道:“韦融与那十方大师不知是何关系?他刚才向老和尚说话之时,声音极是柔和。假如有的人没有瞧见他,单单听见声音,定会误认作女子口音。”。

却见了缘勿匆走开,一忽儿就回转来,手中提著一根细长竹竿,约是丈半长短,奔到帘边。

帘后伸出一只手,宽大的袍袖连手指也遮住了。这只手接著竹竿,向前一伸,竿尖恰好到达篱笆缺口。

了缘已退了开去,十方大师的声音从帘后传出来,他道:“这道篱笆的缺口,就是绝情槛了。”

薛、韦二人低头向地上望去,那里见到门槛?但他们都没有作声,因为对方必会再加以说明。

丙然十方大师又道:“你们任何一人,但须闯得过这绝情槛,老衲立时揭帘相见。如若过不得此槛,回去好好用功,等到自问过得,再来一试。”

薛陵接口道:“大师可是说我们只要冲得入篱内,就能谒见著您?”

十方大师道:“不错,但此槛既名绝情,其意甚明,想来老衲不必多说了。”

薛陵剑眉一剔,豪气勃,忖道:“这么宽的一个缺口,他单凭一根竹竿,又在竹帘后面,转动不便,我们怎会闯不进去?”

当下忍不住微微一笑,道:“大师敢情是打算用这根竹子阻挡闯关之人么?”

十方大师道:“正是如此。老衲只露一臂在外,持竹封关,你们假如闯不过这一道门槛,但却能迫得老衲掀开帘子,或是走出屋子,也算你们已闯了入来。薛陵侧头向韦融望去,两人目光相触,但见韦融露出愁色,说道:“我们定然闯不过这一关啦!”

薛陵大觉不服,轻轻道:“那也未必,咱们尽力而为,仍有机会。”

韦融摇摇头,道:“你莫看竹竿甚长,大师他又不能出屋奔走纵跃,就认为不难闯过,其实在他看来,这竹竿就等如一把长剑,长短轻重都不成问题,还有就是这道缺口,虽然宽达一丈以上,可是在他老人家眼中,亦与窄门无异。”

薛陵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认为是两个有利的条件,其实不曾占到丝毫便宜,是也不是?”

韦融道:“不错,咱们一定闯不过这一关。”

薛陵只微微一笑,道:“我且试试看。”

韦融道:“你千万小心,切勿勉强………”

薛陵道:“我自会当心。”

随即大声说道:“大师小心,晚辈要出手啦!”

十方大师道:“施主即管动手!”

薛陵更不迟疑,一伸手,掣出长剑,便举步向那缺口走去。他的步伐坚定,气势沉雄,单是这等风度,已可知道必是当世名家高手。

十方大师道:“善哉,善哉,原来施主乃是武林高手,无怪信心甚坚,认定必可闯过这一关。但老衲最后提醒你一句,此关名为『绝情槛』,大有深意,施主务须多加小心才好!”

薛陵道:“多谢大师提醒,岂敢有忘。”

说话之时,已跨入篱笆缺口之内。

忽见长竹竿平举,指住中盘要害,不快不慢的刺来。此时薛陵但须以移形换位的上乘功夫,往两侧迅快闪入,定可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