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芷玲道:“要不要我帮忙?”

但听猿人长啸之声倏起,撕破了黑夜的沉寂。

阮云台一直不作声,这刻却心头一震,立刻说道:“李真人,你回答他这句话之前,最好让他有机会先回答林老真人。”

带头的是个大胡子中年汉子,忽然作个手势,众骑一齐勒住。

从前那些日子怎会再回来呢?她心头泛起苦涩的味道。

她的心隐隐撕裂滴血,悲们地瞧着儿子走入崎岖的人生旅途。

他们心驰神醉地互相凝视已经好一阵儿工夫,阮莹莹终于先开了口:“我爹十万火急地派人送信来,要我赶回去,一定是很要紧的事。再说,让哑婆婆等太久了,也不好意思……”

顾镇国问道:“薛公子有何妙计?”

“咱们不妨迫那人现身,此是化被动为主动之法。”

“怎样一个迫他法子呢?”秦大贵问。

心想若是能早一点迫出敌人,当真比夜夜提防上算得多。

薛鸿飞道:“若是真有那么一个人暗中跟随咱们,则只要对吴芷玲弄点手脚,他就非得现形不可。”

他说到这里邪笑一声,起身向吴芷玲行去。

他弯低身子,伸手先拿掉她的帽子,登时一头乌黑秀泻下来,衬得那张白哲的脸庞妩媚秀丽之极。

但他陡然停止一切动作;心神收摄,敏锐地侦测背后的情况。

原来就当此际,一股奇异的森厉之气,忽然笼罩住他,使他嗅到冰冷无情的死亡气味,也使他立刻显露出正宗内家修为的特点,能得在转瞬之间,把满腔欲火化作惕凛,并且同时提聚起全身功力,准备应付仓淬之变。

他没有回头,冷冷道:“什么人?”

背后寂静如故,但那股森厉杀气,仍然像凝厚的寒气笼罩住他。薛鸿飞从这等杀机森然的气势中,已约略估计出敌人功力非同小可,心急一转,提高了声音又喝道:“什么人?不敢回答么?”

那边秦顾二人已闻声惊起,奔出突岸之外,齐齐决然地哎了一声,又同时大喝道:“你是谁?”

顾镇国钧一声掣出长刀,接着喝道:“小子,你为何蒙住头脸,敢情是见不得天光的黑人?”

秦大贵道:“咱们若是把这小子逮回去,官府定必有不少的赏金。”

他说话时,也掣出亮银鞭。

他们迅即散开七八尺,绕到那青布蒙面的人后面,他心中不明白的是这个蒙面人手无寸铁,距那薛鸿飞约有两丈许之遥,而薛鸿飞何以仍弯腰俯视着吴芷玲,难道他骇得忘了起来?抑是大意得全然不把此人放在心上?不过有一点很明显的便是薛鸿飞此计,果然把敌人迫得现形了。顾秦两人各自散开寻丈,一左一右威胁着蒙面汉子后背两侧。

蒙面汉子对他们两人的出现,由开始到现在为止,还不曾望过一眼,分明全然不把他们放在心上。

顾镇国、秦大贵心中齐齐冒火,互相递个暗号,突然一齐跃起,向蒙面汉子迅猛扑去。

秦大贵的亮银鞭抖得毕直,点袭蒙面汉子小腹侧的要穴。

若是中途受阻,登时化为“翻江掀浪”之式,卷脖子,砸面门,变化得恶毒无比。

斜对面交错扑到的顾镇国攻势看来比他更是凌厉,只见他的长刀劈出劲锐刺耳的风声,精光电掣;霎时已向蒙面汉子左肩斜斜劈落。

那蒙面汉子全身纹风不动,连眼珠也不曾转一转,抬起一只手,虚虚点出一指。

长驱猛攻而到的顾镇国忽然感到敌人指力从刀光中透入,所取的部位正是他刀招唯一的弱点。

他隐隐感到若是容许敌人破拆攻将进来的话,非得立毙当场不可,这一惊非同小可。

心中连转个念头的时间也没有,刀势疾偏,斜飞出去。

他这一下应变本是暂避敌人的凶毒反击手法之意,谁知长刀从敌人脑后握过之时,常的一声挑中秦大贵翻起来的银鞭。

秦大贵刚要骂出声,猛可现顾镇国刀势未衰,挑向自己心口要害,不觉骇出一身冷汗,用尽全力侧身跃开,但觉肩上一阵剧疼,原来还是被顾镇国的刀尖刺中了左肩。

他已跃开了丈许,转回身于,怒声骂道:“姓顾的你瞎了眼睛么?”

顾镇国捧刀楞,竟不会回答。

薛鸿飞哈哈一笑,道:“朋友好俊的功夫,可惜本公子不曾亲眼目睹…”

原来他这一刻才转回身子。

他转身之时,顺手已拦腰抱起了吴芷玲,把她当作盾牌般在自己身前。

蒙面汉子的面孔隐藏在青布内,谁也瞧不见他的表情。

不过从他精光闪动的双陈中,却可以瞧得出他心中大是愤怒。

薛鸿飞心想:你越动火就越好,且待我再激你一激。

当下又仰天大笑一声,笑声中透露出极是狂妄自大的味道。

蒙面汉子第一次开腔说话:“薛鸿飞,把吴姑娘放下来。”

薛鸿飞从他哑涩的声音中,听出他年纪不老。

他忽然泛起一丝妒意,笑道:“把她放下?嘿,嘿,温香软玉,我薛鸿飞可舍不得。”

蒙面汉子跨前两步,两下相距还有寻丈。

薛鸿飞喝道:“站住,否则我先捏死她。”

他这个人外表清洒俊秀,但起狠来,声调森冷之极,使人无法相信。

蒙面汉子果然停步,因他瞧得真切,那薛鸿飞的食中二指已扣住了吴芷玲腰开大穴。

只要内劲一,登时可以取她性命。

“朋友的高姓大名,可不可以告诉我们?”

蒙面汉子颔道:“当然可以,我叫万家愁。”

“万家秋…”

薛鸿飞沉吟念了一遍,摇了摇头:“好像没听过,这是你的真姓名?”

万家愁道:“大丈夫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我就是万家愁。”

他转头顾盼,看了秦顾二人一眼,又道:“薛鸿飞,你自知武功比不上我,所以用吴姑娘做人质,算你有点眼力。”

薛鸿飞笑两声,道:“你的激将法不管用,我不是怕你,只不过喜欢抱住她。”

他的笑声正是那种使人很难忍受的狂微笑声。

蒙面汉子不觉又踏前两步,薛鸿飞只一只手拔出长剑,剑身寒光四射,一望而知锋快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