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别鹤瞧了那封信,也是非来不可。

小鱼儿道:咱就从他这边冲出去。

黑蜘蛛又惊又恼,此刻情况,又怎容他解释。

罗三大笑道:天下的坏人虽多,又有谁比得上咱们?

众豪杰都不禁为之动容,向语声出的方向瞧过去。只见说话的乃是个黑衣女子,头戴着马连坡大草帽,紧压着眉目,虽在夏夜中,却穿着长可及地的黑缎披风,这许多人瞪眼去瞧她,她也毫不在乎,也用那亮的大眼睛去瞪别人。

罗九笑道;"只因她乃是绝世的美人。"

小鱼儿不禁暗暗跺足,他虽然聪明绝顶,但经验终还太少,照顾还是不周,竟造成了这致命的疏忽。

小鱼儿远远听得,不禁暗骂道:"这算什么狗屁主意,那江别鹤怎会中计,赵香灵若是听从了这主意,无异将自己的罪又加深一层,这样江别鹤就算立刻杀了你,江湖中也不会有半个人出来为你说话的了。"赵香灵听了这主意,却不禁动容,道:"贤昆仲以为此计真的行得通么?"罗九道:"自然是行得通的。"

这句话问出,厅中人惧都紧张了起来。

罗三道:"晚辈的确不敢。"

小鱼儿心里奇怪,暗中猜测,荷露和花无缺又说了两句话,他却没有听见,等他回过神来,两人已走进屋里。

小鱼儿跳了起来,大声道;"为什么?"

那黑衣女子却掠向"紫面狮"李挺。她身法轻灵巧侠,掌中梅花钩的招式却是迅急狠毒,刺、夺、绞、削,新奇的兵刃,新奇的招式。

他既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也不客气,走进去就吃,一吃就吃了八碗,吃完了就站起来再笑了笑,道:"多谢。"那圆脸一直在瞧着他,像是觉得这小伙子很有趣,小鱼儿拱了拱手就要走,这圆脸汉子竟笑道:"我这里少个洗碗的人,你要是愿意做,每天少不了有你吃的。"小鱼儿想了想,笑道:"我吃得很多。"

他叹了一声,悠悠道:"这样的天气……小鱼儿接道:"这样的天气,的确很适于杀人。"突听铁心兰冷冷道:"这样的天气,只令我觉得冷得很"…."她突然走过来,身上竟已是完全赤裸着的!

她一闪进屋子,瞧见床上有人,就也不瞧第二眼,一步窜到床前,一刀向床上的头颅砍了下来。小鱼儿既不能动,也不能喊,心里更不知是什么滋味,他竟要死在铁心兰手里,这岂非是老天的恶作剧!

江别鹤温柔地瞧着他们的背影消失,缓缓在袖中摸索着,竟摸着了柄长不过一尺的短剑。

哪知就在这时,突听"叮"的一声,一只酒杯自窗外直飞进来,不偏不倚套住了判宫笔的笔尖。

只听快艇上的大汉呼啸着道:"船上的小子们.纳命来吧!"只见两艘小艇已直冲过来,艇上大汉高举刀枪。

江玉郎道:"他长得是何摸样?"

小鱼儿瞧得清楚,只见这两人身法既快,出手更狠,王一抓的─双手掌,几乎已完全变成死黑色。

然后,她的脸上了光,眼睛也了光。她终于找着了她所要找的,那是本淡黄绢册,自然也就是那五大高手心血的结晶。

江玉郎全身都软了,几乎吓得晕了过去,但针筒里什么也没有射出来。

他忍不住脱曰赞道:"好剑!"

但江玉郎也是过了许久才爬起的。他一爬起来,就扼住了小鱼儿的脖子,阴险地笑道:"我知道你不会真的杀死我的,但我却要真的杀死你。"他手指用力,小鱼儿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双眼睛像是在说:"你瞒不过我的,你什么事都瞒不过我的。"江玉郎的呼吸也均匀得很。小鱼儿悄悄站起来,伸出一只手,在江玉郎面前晃了十几下,江玉郎呼吸仍然很均匀,完全没有感觉。

小鱼儿眨了眨眼睛,突然大笑道;"哈哈,小僧从来不近妖孽,阿弥陀佛……近妖者杀……你杀时小心些,若让血流得太多,肉就不鲜了……九幽门下,饿鬼日多,肉纵不鲜,也有鬼食…。你呀,你就是个缺德鬼。"他说了五句话,正活脱脱是哈哈儿,"血手"杜杀,"不吃人头"李大嘴,"半人半鬼"阴九幽,"不男不女"屠娇娇这五人的口气,不但声音相同,语气也相同,正是惟妙惟肖,活灵活现。

但这温柔的笑容中却隐含杀机,这双美丽的手顷刻间也能置人死命,这小鱼儿自然是知道的。

小鱼儿拎起一颗心,眼睁睁瞧着他往上爬,一尺,两尺……眼贝他已爬上十余丈,小鱼儿终于松了口气。瞧着那少妇笑道:"你这人究竟是好是坏,到现在我也弄不清了…。."话未说完,绳子已断了。

献果钟君忍不住大喝一声,道,"你这人是什么东西,你喝声未了,那颗头突然凌空飞了进来!

这"猴子"可真是不小,竟比小鱼儿矮不了许多。仔细一瞧,这"猴子"身上竟穿着衣服,虽然破破烂烂,但却的确是人穿的衣服,半分不假。再仔细一瞧,这"猴子"全身虽长着毛,股上虽也长着毛,但那眼睛、那鼻予,却又像是人的模样。最奇怪的是,这"猴子"不但长着头,还长着胡子。

但他那身武功实在有点骇人,小鱼儿只得叹了口气,道:"你的意思是定要我放了她?"花无缺含笑道:"足下放了她诚是英雄所为。"小鱼儿道:"我今日放了她,她日后若来杀我,又当如何?"花无缺沉吟道,"日后之事,谁也无法预测,是么?"小鱼儿道:"好,我要杀她,我就不是英雄,不是男子汉,我就该死,但她若要杀我,却是天经地义的事,我被她杀了也是活该,是么?"花无缺笑道:"在下并无此意,只是……"

他心头不知怎地也会流过一股暖意,低声道:"是铁心兰么?"那语声低低道:"嗯。"

火光闪动间,只见一个灰衣人缓缓自洞里走了出来,脸上也是灰蒙蒙一片,瞧不见鼻子眼睛,什么都瞧不见,他整张脸就像是个白的柠檬,那真的要比世上所有丑怪的脸都要可怕十倍。

只听白羊黄牛两人同时哼起来,他两人眼睛还瞧得见,怎奈全身肉都硬了,四肢既不能动想张嘴说话都不行,这迷药可要比碧蛇神君炼制的厉害十倍,碧蛇神君瞧了一眼,也不禁微微变色道"半人半鬼的僵尸散"小鱼儿笑道;"算你还有些眼力,这两位仁兄吃得还生怕不够多半个时辰中,只怕就要变成僵尸,虽然死不了,但以后也只能跳着走路了……哈呛,一只羊一只牛满街乱跳,想必好看得很。"黄牛白羊听了这话,头上已往外直冒冷汗,哼的声音更大,碧蛇神君转瞧了他们一眼,道"两位仁兄可是要小弟先救你们。"黄中白羊拼命点头,头也不过只是微微动了动。

两人瞧见小鱼儿,都怔了半晌,那"黄牛"咧着嘴道"谁要听你的话那人准是祖宗没积德,上辈子倒了霉,我早就誓将你说话当放屁,谁知这次还是要上当。"那"白羊"道"听我的话,才是福气。"

但她身子却动也不动,似乎已不能动了。

最后,她走到小园中两叁间雅轩门前,方自战住了脚,道:"进去。"说完了这句话,竟又转身走了。

她蹒跚着将饭送到桌上,弯腰笑道:"两位小客人先用吧,莫客气,饭凉了就不好吃了。"小鱼儿笑道"既是如此,我兄妹就不客气。"

她又冲上去,脚又将小鱼儿踢了几个滚。

焦急、失望、险难、打击、伤心,再加上草原夜里的风寒,竟使得铁心兰在高热中晕迷了一天多。

小鱼儿笑道"我不敢……我不敢…。"

毛猩猩透了口气,道:"完了么?"

小鱼儿大笑道,"你终于还是怕了吧,快叫师父。"白衣少年身子抖,嘶声道:"你……你这恶魔……"小鱼儿道:"你不叫我师父反叫我恶魔……好。"弯下腰,就要去拉那少年的腰带。

小鱼儿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将包袱打开,拿了羚羊的角,瞧了瞧,笑了笑,远远抛了出去…他一路走,一路抛,竟将那一包价值千金的珍贵之物,笑嘻嘻地随手抛了,就像是丢草纸似的。

小鱼儿穿着新衣,提者包袱,走过那条街,新皮靴在地上定得"壳壳"作响,在深夜里传得分外远。

小鱼儿很奇怪,忍不住问道:"刀……做什么用?"杜杀道:"刀是用来杀人的,也是杀狗的!"

道:"好主意!"

"你居然敢和燕某一拼?"

来人走这边"两行字下,有只箭头,指着条曲折蜿蜒的山路,用尽目力,便可瞧出这条路正是通向四山合抱的山谷。

苍茫的暮色中,突然跃出团黑影,骤见仿佛一人一马,却是只金丝猿猴骑在只白牙森森的大狼狗上。

此番睥睨一笑,道:"总……沈兄说的好,这不过是小弟偶然走运而已。"他变得当真不慢,居然连称呼也改了,那沈总镖头却直如未觉,瞧着他微微一笑,道:"不瞒各位,如此利器,我倒真是从未见过,不知雷兄可能让我开开眼界。"雷老大哈哈笑道,"这个容易,沈兄一试便知。"沈总镖头道:"钱兄,请借剑一用。"

只听"叮咯、呼噜、哎呀……"一一连串声响,只见那纤弱的人影在满天银光中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