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后,紧随着两个人,一个三旬左右的大汉,一个二十上下的少年,这两手中的长剑,都已出鞘,四目中暴射出仇恨的怒火,凝注着萧翎。

沈木风两手一伸,托起萧翎的身躯放人了车中,说道:“快些驰车赶路,但不用太快,让那些快马追来。”

金兰举起衣袖,拭一下泉涌而下的泪水,接道:“那第二条路呢?”

沈木风肩头一耸,突然哈哈大笑道:“你心中如若没有愧疚、隐秘,让大哥瞧一阵,又有何妨?”

耳际间响起毒手药王的声音,道:“孩子,过了今夜,你就会和好人一样了,爹爹带你游历那名山胜水,吃尽人世间的山珍海味,骑马走山川,坐船行四海,看尽天下好风光……”

萧翎想到岳云姑替自己梳头的事,轻轻叹息一声,默然不语。

此人心地阴毒,惟恐金花夫人和周兆龙不认识终南二侠,先行出言叫出终南二侠之名,好让金花夫人和周兆龙知道来了劲敌,早作准备。

金花夫人笑道:“这蜘蛛虽是绝毒之物,但它究竟非人,只要那位道长向后退开两步,那蜘蛛找不出施袭之人,自然停下,不再扩张毒网了。”

这张圆脸,留给了萧翎很深的记忆,正是那金算盘商八。

周兆龙道:“伤在何处?”

萧翎道:“不要慌。”

萧翎眼看两人各以内力逼出酒线,来回折返,心中亦甚惊骇,暗自忖思,不知自己是否也有此等功力。

他自说自话,萧翎能闻难答。

除了八幅画像和那面壁而坐的黄袍人外,这室内竟连一座木榻也没有。

商八哈哈大笑,道:“你要跟什么人习练武功……”

那黑衣人袖拂指点,暗劲源源涌出,八剑尽被封开。

但见那金蜈蚣双翼震动,飞快地飞向赵光握剑的右腕。

云阳子笑道:“不是。孩子,我那掌门师兄虽然医道通神,胸罗玄机,但他一向深居避世,就是本观中的弟子们,也是难得见他一次,难得他赏识于你,替你治疗绝症……”

那人侧目望了中州双贾一眼,直对岳小钗行了过去。

原来岳小钗早已困倦,但她又担心萧翎闭穴过久,虽经解活了穴道,不知能否醒来,她强忍着困倦等待,只待萧翎行血流畅,睁开了双目,她才微微一笑,闭目睡去。

那手牵双大的蓝衣人,刚好站在道路正中,手牵双大的皮索甚长,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岳小钗放下了云姑的尸体,恭恭敬敬对那老妪拜了下去。道:“叩见老前辈。”

你们还有一个活人没有?”

匆匆一别,转眼又十易寒暑,无日不在思念之中,明日午时之前,有软轿数顶登府,请乘轿来此一叙,唯望能携带令孙儿同来。

钱大娘轻轻叹息一声,道:“这封函简,明里是请老身,其实重要的还是那最后一句,老身思前想后,只有三庄主一人最为适合不过,因此,老身不揣冒昧,请来三庄主,坦然相商,甚望三庄主答允助老身一臂之力。”

萧翎缓缓把函简递了过去,说道:“这倒是一件奇怪的事,容在下仔细考虑一下再说。”

钱大娘缓缓站了起来,说道:“好,你们商量一下,老身告辞片刻。”

萧翎道:“老婆婆尽管请便。”

钱大娘接过简柬,缓步走回内室。

萧翎回顾了金兰一眼,道:“你都听明白了吗?”

金兰道:“听明白了。”

萧翎道:“此事确然有些奇怪,使人有着莫测高深之感,但看那钱大娘语意恳切,又不似虚伪做作。”

金兰凝目沉思一阵,道:“妾婢亦如坠人五里云雾之中,江湖固然不乏忘年之交,但如说一个年近古稀之人,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念念难忘,却又使人有些无法相信……”

她突然压低了声音接着说道:“这其间定然有什么古怪,妾婢之意,还是不要答应她的好!”

萧翎剑眉耸动,沉吟不语,良久之后才缓缓说道:“改名易姓的事,我萧翎岂可答应。”

但见软帘启动,钱大娘启帘而出,接道:“老身一生之中,从未求告过人,想不到这把年纪了,竟然要求人相助……”

她的声音,听起来凄凉无比。

人也似更见苍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也似是陡然增加了很多。

但见她缓缓移动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了萧翎身侧,缓缓伸出右手,道:“如蒙相助,老身愿以灵丹二颗相赠,以解那两位姑娘身受之毒。”

萧翎低头望去,果见她掌心之中,托着一个小巧的玉瓶,摇头笑道:“老婆婆的盛情,在下只有心领了,那两位姑娘身中之毒,乃是百花山庄的化骨毒丹,除了他们配制的解药之外,天下的任何解药丹丸,都难奏效。”

钱大娘道:“三庄主不要小觑老身这两粒解毒丹丸,如是平常解毒之药,老身也不会拿出来献丑的了。”

她轻轻叹息一声,道:“此丹老身已珍存了三十余年,乃是六十年前,誉满江湖,被尊为用毒之王金浩的遗物,遍天下只有老身收存两粒,不论何等剧毒,只要服下此丹,立可解除身上毒性。那金浩虽然未立门户,但据老身所知,眼下江湖上用毒之人,大都是承继他的调毒之法,萧大侠如是不信老身之言,何妨一试?”

萧翎道:“这等珍贵之物,如是用不对路,岂不是太可惜了吗?”

钱大娘道:“萧大侠但请放心,老身如无十成十的把握,也不敢劝你当面试验了。”

萧翎想到此行的险难困阻,如若能把两人身中之毒解去,不但可减去一大拖累,且可为己助力,再想到玉兰毒时的痛苦,不禁怦然心动。

回目望去,只见金兰双目现出一片乞求之色,显是已为那钱大娘的言词所动。

这一瞬间,他心中涌起复杂的感慨,想到取过灵丹,解了玉兰和唐三姑身中之毒,承人之恩,那是必得改名易姓,冒充那钱大娘的孙儿了。

虽只有短短三日,却是终身难忘之辱,但想到玉兰和唐三姑毒性作的抽筋化骨之苦,心中不禁动摇起来……

但闻钱大娘说道:“萧大侠尽管试用,如是解不了两位姑娘身中之毒,老身愿终生为奴,听候她们的差遣。”

萧翎道:“老婆婆言重了。”

伸手取过玉瓶但又迅快的放了下去。

钱大娘脸色大变,道:“怎么?萧庄主可是怀疑老身在用诈吗?”

萧翎道:“那倒不是,但在下有几句话,不得不先说明。”

钱大娘道:“老身洗耳恭听。”

萧翎道:“如是者婆婆这解毒神丹解了她们身受之毒,在下势必要随同老婆婆去赴你那位故友之会……”

钱大娘道:“他虽名动武林,人人畏惧,但却不会加害于你,这个你尽管放心。”

萧翎道:“在下如答应去了,纵然是刀山剑林,也是义无反顾,只是在下得事先说明,我可以随你赴宴,但却不能改换姓名。”

钱大娘道:“你随我赴会,在他心目之中,自然看你是钱家的后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