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抬头望去,果然见身后殿阁耸立,已在三四里外。

岳小钗感觉到萧翎全身都在颤抖,低声说道:“兄弟,不要怕!”

张乾、何坤齐挥动兵刃,分由岳小钗两翼,向前冲杀。

岳小钗霍然站起身子。低声对张乾、何坤说道:“你们好好保护于他。”纵身一跃,人如掠波燕剪,飞落到峰边一座突立的大山石上。

岳小钗道:“晚辈岳小钗。”

那老人端起身前本几上的香茗呷了一口,笑道:“翎儿睡了吗?”

要知那金蜈蚣虽然是世间仅有的通灵毒物,但它究竟非人,袭人放毒,都有固定的方式,如要它由放毒突然易转袭人,非得召它回来,重新放出不可。

五毒花王剑眼看金蜈蚣飞扑过来,冷笑一声,说道:“我就不信这东西是百炼精钢铸的,宝剑劈它不死。”

当先出手,长剑一挥,迎击过去。

哪知这金蜈蚣突然一敛双翼,疾沉而下,贴地疾飞,直扑王剑。

这,一下大大出了江南四公子意料之外,想不到此物居然如此灵巧,吃了一次苦头之后,竟然知道闪避长剑,眼看金蜈蚣电奔而至,就要扑中王剑,但王剑击出的剑势,却是无法收回。

江南四公子的剑势,都注意到中上二路,未料到它从下面攻来,竟然都有着措手不及之感。

六月雪李波疾一掌,拍出一股掌风,震得那金蜈蚣身子一侧,王剑借势一跃,闪开三尺。

寒江月赵光排在王剑身侧,金蜈蚣去势一偏,王剑又借机闪开,寒江月赵光变成了当其冲。

但见那金蜈蚣双翼震动,飞快地飞向赵光握剑的右腕。

奇变横生,赵光虽有一身武功,却也来不及收剑封挡,匆忙之间,挥掌拍出。

但闻啪的一声,正击在那金蜈蚣的身上。

仓促间,出一掌,用力甚猛,那金蜈蚣吃他一掌,击得斜翻出六八尺远,只见它双翼振了一振,重又飞起,又扑过去。

一阵风张萍、六月雪李波,双剑齐出,展布成一片剑幕,挡住了金蜈蚣。

五毒花王剑低声说道:“兄弟这一掌出的好快……”瞥见赵光左手小指和无名指上,一片紫黑,肿了起来,不禁为之一呆。

寒江月赵光激动地道:“我中毒了……”

宇文寒涛微微:一笑,接道,“不错,是中了毒,这金蜈蚣毒绝天下,而且全身生满了坚硬的刺须,你用手击它一掌,那是自找苦吃。”

上剑仔细看去,只见赵光双指上的黑气,漫展迅快,片刻间,已到指根,心头大为震动,尖声叫道:“好利害的奇毒。”

长剑一挥,鲜血喷洒,竟然把寒江月赵光两个中毒的手指,齐根削去。

寒江月疼得冷哼一声,道:“多谢王兄,替小弟断去中毒手指。”

王剑正待答话,那金蜈蚣却绕过张萍和李波连手展布的剑幕,直扑过来,王剑来不及再开口说话,长剑运动,幻起一片寒芒,挡住了金蜈蚣一扑之势。

一阵风张萍目光一掠两个落在地上的手指,已完全变成紫黑之色,心头大是骇然,右手中长剑一紧,剑光扩展,人却移到赵光身侧,低声说道:“决些把伤处包扎起来。”

李波身躯横移,和张萍。王剑,布成了一个三角形,三支剑交错飞舞,结成了一个严密的剑网,护住了赵光。

寒江月摸出金疮药,包起伤口,右手长剑一振道:“三位兄长,请让出兄弟的位置。”

张萍道:“不碍事吗?”

赵光道:“区区断指之伤,岂放在兄弟心上。”

王剑身子侧移,空出了赵光的位置,四人联手,剑光大盛,只见寒芒电旋,满布了一丈方圆。

但那金蜈蚣却也是愈飞愈快,只见一点金光,盘旋在四人剑光之外。

阁中群豪,眼看此等情势,无不暗暗吃惊,既震骇于那金蜈蚣的奇毒,又畏惧此物的飞和灵巧,堂堂江南四公子,竟然被一条金蜈蚣迫得结阵以拒。

这时,阁中弥漫的黑气,却是逐渐消失,腥味也逐渐淡去。

无为道长低头望了怀抱中的萧翎一眼,只见他眉字之间,隐隐泛升一股黑气,心头暗自焦急,忖道:看来这孩子中毒不浅,必得早行设法解救。目光一转,投注到字文寒涛身上,只见他背手而立,目注江南四公子和那搏斗中的金蜈蚣,脸上既无笑意,亦无得意之色,心中暗忖道:此人手段之毒,心地之狠,实非江南四公子能够及得,如若放任这场搏斗再继续下去,江南四公子,势非死在此人手下不可,我岂可放任他在武当山上伤人……

心念一转,突然大声喝道:“宇文兄快请住手,贫道有话要说。”

宇文寒涛微微一笑,道:“道兄有何教言,兄弟洗耳恭听。”

无为道长道:“宇文兄那金蜈蚣的奇毒,贫道等己见识过了。”

宇文寒涛笑接道:“道兄之意,可是让兄弟饶过这四个狂妄之徒吗?”

无为道长道:“一则贫道有事请教,二则到我们武当山上,都算客人,贫道不愿在三元观中,闹出流血惨剧。”

宇文寒涛笑道:“道兄之命,兄弟岂敢有违。”

当下一声低啸,那绕飞在江南四公子剑光之外的金蜈蚣,陡然又飞了回来,落在他左肘之上,说道:“若非无为道兄代为关说,四位难逃今日之劫。”

江南四公子在武林中名气不小,竟然对付不了一只小小的金蜈蚣,而且还闹得寒江月赵光断去了两个手指,使四人此来雄心,顿然受挫,但四人纵横江南道上,十数年未遭挫折,这番身受奇辱,实难忍得下去,一阵风张萍仰脸打个哈哈道:“咱们四兄弟出道以来,从未受过今日之辱,这笔账咱们兄弟是没齿不忘。”

五毒花王剑接道:“凭仗毒物,胜之不武,咱们兄弟倒是希望能见识一下,璇玑书庐主人的真实武功。”

宇文寒涛冷笑一声,道:“四位如若不服,兄弟自当奉陪,总要你们输的心眼口服,死得心安理得。”

这时,四个青衣道童,已然捧着酒菜,走了进来。

无为道长回顾了怀抱中的萧翎一眼,见他紧闭着双目,中毒似是极深,但他修养过人,遇事沉着,心中虽然焦急,形貌之间,仍然保持镇静之色,微微一笑,道:“诸位不是一方豪雄,就是江湖游侠,难得聚会寒观,贫道理应一尽地主之谊,从此刻起,诸位最好能把此来的用心,和彼此间的恩怨,暂时抛下,如若再有搏斗之事,那是诚心看不起贫道了。”

但见几个青衣道童彼来此往,川流不息,无为道长说完了几句话,听蝉阁中的酒菜,已经摆好。

宇文寒涛缓步走了过来微微一点头道:“道兄适才有言相询,不知有何见教?”口中对无为道长说话,两道眼神却一直盯注在萧翎的脸上。

无为道长怕他暗下毒手,再伤萧翎,暗运内功,逼出一股暗劲,挡在身前,护住萧翎,说道:“贫道想请教一事。”

宇文寒涛行走之间,突觉身前横立一股极强的暗劲,有如一堵气墙,不禁心头一骇道:这牛鼻子老道果是有惊人之能,竟然已练成聚气阻敌的上乘内功,当下一提真气,拱手笑道:“道长有何教言,只管请说,只要兄弟力所能及,那是无不遵从。”借那拱手之势,暗内力,劲由五指涌出,有如五道无形利箭,直冲过去。

无为道长只觉五缕凌厉的指风,直逼过来,心中亦是暗暗吃惊道:这璇玑书庐的主人,确是不可轻视,当下袍袖微拂,又加二成内劲,笑道:“贫道请教宇文兄,这金蜈璇之毒,可有解救之法?”

两人借拱手拂袖,作礼客套之间,暗中却各凭神功,相较内力。

这两人内功修为,都已入炉火纯青之境,凶险有过出拳挥掌相搏,但却不着皮相,只见无为道长全身道袍,起了一阵微微的波动,仍然面含微笑而立,宇文寒涛却脸色大变,胸前长髯无风自动,身不由主地向后退了两步。

双方一触即收,但彼此之间,心中都已有数,宇文寒涛长长吁一口气,笑道:“可是要解这位小兄弟的毒吗?兄弟自当效劳。”说话之间,顺手捡起无为道长身侧的玉盒,启唇两声低啸,肘间的金蜈璇,自动飞回那玉盒之中。

无为道长道:“不敢有劳宇文兄动手,只请说出那解毒之法,贫道就感激不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