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钺叹道:“惊精香乃是上古奇品,传说加上八趾神龙的龙涎香之后,可重塑神魂,解你师父的痴狂之症,但现在……”

江玉楼慢慢站直了身子,她试着运了运真气,觉大部分经脉已经通畅。

江玉楼虽然生性旷达,也不禁脸上微红,跺脚道:“师父,不可以的!”

辛铁石知道,这一次的决裂,只怕真的是两人从心底敌对的开始。

紫衣女淡淡道:“我游行天下,见过的高手不计其数,但你,却是第一个让我看不透的。我看不透你的实力,也不知道究竟有什么能瞒得过你,一切仿佛全都在你的掌握中。”

哈笑骂道:“小丫头居然连我的台词都抢!”

天行剑一惊,就见璇儿言笑晏晏,手中握着一截黑黝黝的鞭不像鞭,棍不像棍的武器。

也许换作别的女子,一定会觉得这是种侮辱、大庭广众之下的侮辱,但对璇儿来讲,这是赞美、大庭广众之下的赞美。

虽然未见真容,但此人的风华已让所有人窒息。

那之中,带有多少悲怆?

朝阳越来越烈,照出东天一片赤霞,也渐渐晒干了五人身上的血迹。

昔日好友尽皆反目,唯有一个肝胆相照的朋友江玉楼挺身而出,为之辩解。

辛铁石、璇儿讶然回,就见洞口外面站着一群黑衣人。他们浑身都用黑布围裹着,除了一双眼睛外,连一点皮肤都不透出。而灵均、君天烈、商赤凤、韦雪衣被他们或用手扣住,或用兵刃逼住,曳在身边。

立时,虚悬在半空中的月亮陡然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团七彩的月华。

这股内力之浩瀚,简直就如大海一般,而且潮涌不断,鼓起散乱的无意识之息就如强风一般冲撞着他的蟠龙棍,让他一阵阵地手麻。单是气势就已如此之盛,那真正出手之一击又会强悍到什么地步呢?

辛铁石勉强挥剑招架,但如此天生异物,力大无穷,又岂是人类所能抗争的?几剑挥出,尽皆斩在懒龙尾上,那懒龙恍若无觉,辛铁石手腕剧震,差点握不住手中宝剑。那懒龙一面杂乱地挥动着尾巴,一面慢慢转过身来。

灵均四人都是脸上变色,还哪里顾得上去追赶辛铁石?君天烈一声大吼,双臂聚力,那柄粗长的蟠龙棍舞成一团明光,轰然怒击到懒龙角上。这一击几乎用尽了君天烈全部功力,但那懒龙却恍如未觉,脑袋微微一抬,君天烈便宛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远远飞了出去。

死亡就在眼前。

辛铁石听了他的话,突然就觉心中有什么东西动了动,但究竟是什么东西,却无论如何都说不上来,更遑论其体会了。

尤其让人不能不注意的,是他肩头上扛着的一柄巨剑,这柄剑仿佛是由纯银打造的一般,散出强烈的光芒来,几乎连月色都掩盖住了。

剑气翔舞,滚涌而来。

他没有看辛铁石,因为他知道此时的辛铁石一定不愿意别人看他。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恰好在此时醒了过来,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命运。

江玉楼与鬼音娘子趁着他们打斗之际,已经抢进了树林,这时急忙迎着他,还未来得及询问,辛铁石咬牙道:“走!”

阎王神医凝视着他,这道从薄纱中传出的目光似乎通透之极,竟然直射进辛铁石的心底。

辛铁石慢慢坐了起来:“我不会寻死的,我一定要替若华报仇,我也要还自己一个清白!”

江玉楼当然全然不管,微笑道:“莫非谢庄主还想将我们留下么?”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辛铁石忍不住“哇”的一口,全都吐在了喜幔上。

眉扫如雪。

神医眉头皱了皱,她心底忽然升起了一阵厌恶,衣袖挥了挥,红云卷向江玉楼!

一直冷眼旁观的星烈长老一声厉啸:“敢打我徒弟?你找死!”

她乌沉沉的身姿突然飙动,横空向神医射了过去。

神医御施的虽然是天下独步的红云火蟊,几乎无人可挡,但星烈长老岂是常人?她关心爱徒,这一出手,悍厉异常,傀儡剑炁化成一道蓝芒,直指紫衣女!

与此同时,江玉楼的解忧刀也舒卷而回,直斩神医。

解忧刀出人无忧。

傀儡剑炁解忧刀芒本为同源,此时纠结相合,连接为一道暗夜银汉,威势大盛。

神医一声闷哼,她与天行剑同受红云火蟊噬体之苦,元气大伤,被这连芒同炁的凌厉一逼,红云立即散乱,神医禁不住退了几步,脸色刹那间煞白。

红云漫搅,片片飞舞。

星烈长老又是一声厉啸,傀儡剑气卷起青电纵横,向神医冲去。她此时心神又渐渐陷入疯狂,见神医竟敢对心爱徒儿出手,对她恨到了极处,恨不得食肉寝皮才甘心。

江玉楼急忙向辛铁石跃了过去。

忽地又一道刀芒凌空飙至,直越剧斗中的星烈、神医,电射天行剑。

神医一惊,但被星烈长老缠住,来不及阻拦,那刀芒又来得极快,倏忽之间,落在了天行剑身上,跟着闪电般颤成数十道刀光,将红云火蟊一齐震开。

刀芒陡地一收,荀无咎满身浴血,断刀颤动,天行剑重伤恐惧之下全无招架之力,被重重击中肋骨,闷倒在地。

荀无咎执刀而立,冷冷地注视着这片红云。他的人虚弱无比,但他的眸子却极为阴沉,竟然有些妖异的感觉。

此时江玉楼刚刚握住辛铁石的手。

荀无咎头微低着,似是在注视着手中的断刀,但江玉楼却分明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注视在自己身上!

荀无咎涩然一笑,身上伤处鲜血崩流,点点滴在断刀上,淬射出道道血芒:“你们尽皆负我,都该死!”

陡然他的身形一长,断刀血芒飙散,向众人冲了过来。

辛铁石的心一紧,因为他已看出,荀无咎的精力已几乎耗尽,但刀法仍然如此强猛霸悍,他已是用命来挥刀,每一刀出,他的命都会缩减一分。

若非心伤到极处,又有谁愿意施展这样的刀法?

众人都是默然,连星烈长老都为荀无咎悍绝一切的气势所摄,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