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来他刚渐渐学会忍受些以前所不能忍受的事.

人影没有动,也没有出声。他究竟是不是人?

一刹那间,她已踢出了五腿。她踢得很快。很准确,而且很有

凤凤道“因为他们迟早总会找到这里来。”

院子里有四个人的尸体—父亲、母亲、女儿、儿子。

马方中站立,垂手而立。

她穿着件鲜红的斗篷,坐上了辆崭新的马车。

屠大鹏道:“你认为他用的是声东击西计?’

外面就是老伯私人会客的小厅。

小蝶用他粗糙的手轻轻磨擦着自己的脸。

“你活过没有?”

但是老伯听不见,也看不见。

“那么,我难道只有死?”

一个青衣人拉起衣襟压低帽沿,低着头匆匆走过小桥.小桥尽头的竹林里有三间明轩。

他誓,以后一定要全心全意对她,无论为了什么,都不再离开她。

小蝶笑得很凄凉,道“不是我不要它,是它不要我。”

孙剑、韩棠、文虎、文豹、武老刀──还有

他喝酒的时候仰着头,锐利的目光还在不停地四下扫动。

老伯突然道“冯浩”

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看到过一个真正不怕死的人—也许只有老伯是唯一的例外。

孟星魂沉吟着,缓缓道“你常说世上有两种人,一种是杀人的,一种是被杀的。”

余百乐躬身道“除了有事到外地去了的之外,人多数已到,请吩咐’

毛威也点点头道“有何贵干?”

他也曾想抓一颗流屋当然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他剩下的幻想也不多,几乎也完全没有回想。

他又叹了口气,道“我现在才觉一个人年纪大了,想的事确实脱不如年轻时周到。”

风凤的眼睛亮声音突然温柔,道“但两个人想,总比一个周到。”

老伯拉起她的手,道“你又在想什么?”

风风道“我在想,律香川现在一定在全心全意对付孟星魂,就算要他动员所有的力量,也在所不借。”

老伯叹道“不错.因为他知道无论动用多大的力量都值得。”

风风说道“所以现在正是我们的机会,我正好乘机赶到飞鹏堡去只要孟星魂真的能为你保守秘密。我们成功的机会比以前更大得多。”

她很快接着又道“因为这条路上本来就算有埋伏的人,现在也必定被孟星魂引开,只要我能和虎组的另弟联络上,能将这注保留下来,我们就有翻本的把握”

她说得很快,很扼要,美丽的眼睛里充满了坚决的表情,充满了信心。

老伯忽然长叹了声,道“你知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凤风摇播头。

老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柔声道“我在想,你不但可以做我的妻子,也可以做我的好帮手,我若在十年前就遇见了你,也许就不会生今天这些事了。”

风风嫣然道“你若在十年前遇见我根本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老伯道6谁说的?”

风风笑道“我说的,因为那时我只不过是个黄毛头。”

她拉起老伯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脸上,耳语般低语道“但现在我却已快做毋亲了,等我们的孩子生出来后我一定要让他知道,他的父母为了他曾经多么艰苦地奋斗过。”

她声音更低,更温柔,又道“若不是为了他,我现在怎么舍得离开你,怎么舍得走”

老伯的手在轻抚,目中忽然露出了凄凉之意,缓缓道:“我实在也舍不得让你走。”

风风垂下头,黯然道“只可惜我非走不可,为了我们的将来,为了我们的孩子,无论多么大的病苦,我都能忍受,你也应该忍

老伯的确能忍受。

他所忍受的痛苦远比任何人想像中都多得多。

他看着风风消失在池水中。

池水碧绿。

最后飘浮在水面上的,是她的头,漆黑的头在绿水上散开,看来就像是朵浅墨莲花。

然后水面上就只剩下一团团温柔美丽的涟溺,温柔得正如她的眼波——

老伯目中又露出那种空虚凄凉之色,仿佛又觉得忽然失去了什么。

为什么老人总对得失看得比较重些?

是不是因为他们自知得到的机会已不多?

最后,涟漪也消失。

水平如镜就像是什么都没有生过。

然后老伯就慢慢地转过头去看屋角上那通风的铁管。仿佛在等待着这铁管传给他某种神秘的消息。

他究竟在等什么?

孟星魂贴在井壁上,就像是只壁虎—你若仔细观察过一只壁虎在等着蚊虫飞过的神情才能想像到他现在的样子。

风从井口吹过带着尖锐的呼啸声。

井壁上长满了厚而滑腻的青苔令人几乎忍不住想要呕吐。

他没有呕吐因为他在等。只要他想等下去,无论什么都可以忍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