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岫走过去看了看,那屋里灯火忽明忽暗的,似乎有人影晃动,大晚上的又不大敢走近了细看,只得远远的望着那灯火,想瞧出点什么名堂,可没一会儿,那灯火似乎知道若岫在看它,竟无声无息的灭了,屋子里登时黑漆漆的,四下里静得可怕,若岫转身急匆匆往回走了两步,来到石桌前,再抬头看那月色,竟不像刚才那般柔和,而有些阴寒寒的,那边树影被风吹着晃动,发出沙沙的响声,她平日里本是不怕这些的,可今天看这光景,心里却涌起一阵莫名惊慌,抻着脖子四下里张望,看能不能看见个人影。

“没什么。”若岫忽然觉得心情大好,抿着嘴笑着,拉乐水去了她的屋子,又顺手帮他将满是灰尘的外衫换下。

若岫一脸黑线,也不用那么简洁吧。可现在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因为她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为什么会有人托口信给若兰……”

若岫镇日无事,就给小乐山讲故事,陪着他玩些小游戏,这个还不知道什么是愁的小家伙过得最滋润,原本因为病痛有些瘪下去的小脸又变得圆鼓鼓的,恢复了红晕色泽。

断剑山庄的人并没有调查出青青为何会幸免于难,只查到青青当年被一个农妇在当年那个朋友家附近捡到,然后养到六七岁的时候卖给了村里的一个傻子做童养媳,那村子后来遭了大旱,傻子的爹娘为了生存,又把青青卖进城里一个大户人家,大户人家见她生得伶俐,本要买去做家中小姐的侍读,却没曾想姑娘嫌她生得漂亮又娇弱,坚决不要这样的丫头,夫人没法子,便把她转手又买回人伢子手里,辗转数次之后,她到了一个专门为大户人家调教姬妾的地方――珍宝阁,那里有教坊里曾经红极一时而今年老色衰的妇人,专门教她们如何做一个合格的姬妾。后来青青被一家买去,那家主人是个老色鬼,夫人却是个善心的,怜惜青青年纪小又孤苦无依,便偷偷放了她的卖身契,让她出来了,青青虽然恢复了自由身,却身无分文,学得东西又是如何讨好男人,生活潦倒,无以为继,几经坎坷,沦落到卖艺为生,直到之前被文瑾遇到。

若岫愣了愣,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临时改了口,微笑道,“我也这么觉得。”她说着,看了看怀里的乐山,又看了看身边的乐水和子默,笑意更深。

“做车夫还债?”若岫觉得有些黑线,这叫什么,结草相报么?“你欠陶家人情?”

通常听曲的人也就扔一两个铜板,这颗银豆子虽然不算什么大手笔,也算是不错的进项,唱曲姑娘惊喜地看着盘中的银豆子,又忙抬头,看到出手的文瑾面色如玉,气度非凡,不由地有些发怔,白皙的脸上渐渐染晕了微红,轻声道谢,“多谢这位公子。”

“我也是敬服他的宽大气度,”若岫道,“这事,还是不要提了。”

“怎么这么巧?”若菊笑着走进来,“你们俩在说什么体己话呢,我能听听不?”

“朝云谷?”乐水微微皱眉,缓缓开口道,“朝云谷谷主是大名鼎鼎的药界奇人欧阳佩,传闻他最擅长解毒,在江湖上也曾帮过不少遭到暗算的人,在武林中也算是有些地位。”

“这初晴,也是个可怜人。”钟莫语有些不忍的道。

吃过晚饭,大家开始讨论明天出发的事情,若菊和若岫他们并不同路,所以是分头走,傅青云和若菊夫妇一道,乐水和若岫则带着其他家人暂时前往断剑山庄。

若岫心里清楚,却不能安慰,只能眼睁睁看着乐水日渐憔悴,眼睁睁看着那个开朗爱笑、神采飞扬的青年在一夜之间变成一个冰冷沉默、沉稳内敛的成熟男子。

“那也太打扰了……”若岫嚅嗫地说,除了心虚没有别的感觉。

“乐水呢?”三夫人缓缓开口,似乎每一句话都要想很久。

时候,忽然旋身绕过她,走到乐山身边仔细查看,翻了翻眼皮,又摸了摸脖子,还探了一会儿脉,然后站起身来,看着若岫不说话。

想到这里,若岫不由微微放松,讪讪的道,“最近心神不宁,竟然忘了。”

若岫听到小乐山昏迷不醒的时候觉得头晕脑胀,却又拼命告诉自己要镇定。再看身边的乐水,早已经将手里的茶杯握碎,碎瓷片深深扎进手掌里却不自知,那边柳贤忙着安抚若竹,之前又因为涉及他们的家事,大家都体贴的离

“是我一时忘记了,你将这个和我的包裹一并收了吧。”若岫对那小丫头道。

“那……”若岫有些迟疑,这两天并没有看见山庄里有长者出现,莫非他娘亲不愿见外人?

钟莫语唤来两个丫头,重新摆上宴席,说是要喝送行酒,之前大家因为心中有事,未能吃得顺心,饮得畅快,此次便真的放下心来,痛快吃喝。

钟莫语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起身吩咐丫头燃上香,便携了丁香的手,又示意另两个女孩子在她旁边坐下。

“就是这个。”乐水点点头,又道,“你年纪还小,自然没听说过。那是一个古姓的图腾,子姓殷商帝王家族的姓氏,从契至成汤传14世,汤建商之后派生17姓,微子封于宋之后,又派生21姓,直到本朝初始,真正从此姓的人已经不多,只留了一支子氏嫡系。”

“他根本就不喝茶。我们几个喝茶的,也还是喜欢喝自己顺口的。”钟莫语笑看了那玄衣男子一眼,“还是你拿去吧,别被我们糟蹋了。”

若岫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回了他一个茫然的眼神,对那小丫头说,“为什么要请我前去?”

“你们要进这山庄,就要过我师兄妹五关。我是不知道他们都如何刁难你们,不过我们五人有过约定,各自出题互不干涉。”白衣男子笑道,“既然说进来,各位不必拘谨。”

“自然是没有,我们回到前厅,又央那小童说要再求见他家主人,没多一会儿,那师兄妹三人都来到前厅,文雅书生开了口:‘我们知道你们是来求医的,但是烟岛也有烟岛的规矩,既然你们不是来寻仇滋事的,自然是要遵守我们的规矩。既然过不得我师妹那一关,就请各位回吧。’我上前道:‘我们确是该遵守贵岛的规矩,但是我们的师父身中

“我路数刚劲威猛,那书生却是柔中带刚,几次差点将我逼进死角,我仗着比他年纪大、内力深一点,也就能打平。打了一个时辰也没有分出胜负,大家趁我们打的功夫,都跟着陆师兄走出了小树林,我就收了手,看他也没有非要再打下去的意思,也就不再恋战的跟着离开了,算是战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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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奇人做事不都是不能以常理推断么?”若岫委屈道,她还没问那奇人是不是最后为了成就徒弟,把自己一甲子的功力全都给了他呢。

乐水也担心的走过来,揉揉她的脑袋。

笑,立即警戒的看着他。

“断剑山庄可是天下第一庄,出了好几代武林盟主,只是到了这一代,庄主生性仁厚,便让位出来,武林盟主之位从此空置。这样的名声地位岂是小小的玉华山庄能匹敌的?”乐水也悄声道。

几人不再多说,乐水和那两人一道出了书房。

乐水哈哈大笑,拍着吴圣学的肩膀,“冠文之口,可畏也。”一旁本来还想装镇定的文瑾也忍不住露出微笑。

“没关系。”若岫也不知该如何回应,虽然她的确完全不在意,但总也不能说,我一点都不在意,你请继续说,这样好像也太狼心狗肺了。

“我也正奇怪,这花虽逼真,叶却做得僵硬,访遍微水城却是户户如此。我嫌它碍眼,便将那叶摘了去。”初晴遗憾道。

乐水听了这话,沉吟片刻,显然已是被文瑾一席话打动,文瑾确实是个难得的好男人,稳重宽厚、温和有礼,但是这些优点不是婚姻的理由,若岫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就点头呢,她拼命向乐水打眼色,却被乐水无视,反而落入文瑾的微笑视线,她尴尬的冲他咧了咧嘴。

“后来我们经人指点在西域沙漠里找到了毒仙,那毒仙却说他也对那洗魂散没辙。师父将我们师兄妹视如己出,我们一行人说什么也不愿就此放弃,那毒仙被我们缠了七天七夜,无奈之下指点我们去找一位医术甚高的医者,若是他来诊治,定是能解了那洗魂散的。据说他说,南海的烟岛上有一座无名山庄,医者就住在那里面。毒仙又说岛上关卡甚多,就算我们去了那岛,也未必能见得那医者。”

“我没有问过你的意见,也来不及让我再传一次话了,”乐水微微皱着眉头道,“虽然我并不觉得这是个万全之策,但是文瑾总比那个覃淼强的多,况且……”

自由还是生存,这个选择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又辛酸又沉重的吧。

漱玉一拧眉,就要发怒,却被乐水阻止了。

刚夸你两句,立时就露馅了。虽说你们三姑娘嫁到他们家,可你是你、他是他,文瑾还是分得清的。”吴圣学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又笑道,“如今断剑山庄果然是文瑾当家,你看今天他说的那几句话,不愧是断剑山庄这样的世家出来的,比起那个傅青云可要强百倍。”

“我近来也乏的很,不愿多想,我们就顽简单的,大家都能想出来的。”漱玉笑道。

“谁的日子过得那么悠闲?”吴圣学走了进来,“可是有日子没见你了,最近是不是又忙着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去了?”

吴圣学在书生旁边一手扶着他,一手正掐他人中,若岫忍不住建议,“把他领口松一松吧,我看像是憋着气了。”

杜娟是个快言快语的姑娘,“那可不行,说好了一起来的,大师兄也说了,你若是多沾沾书墨,修为定然会比现在高,如今正是最好的机会,还不好好把握。”

见她一脸愕然,乐水又斥道,“你知不知道当日有多危险!谁让你自作主张来者?”

若岫笑着摇了摇头,叹道,“那,还是我来吧。”

“还是这样睡着舒服一点。这么古典漂亮的一个人,还是美美的睡着赏心悦目。”若岫小声嘟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