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他的手下。”西门司谶笑眯眯地打断他的话,又道,“只是碰巧没地方去,看他这庄子还算过的去,暂时住在这里罢了。”

若岫和他们走进客院的厅内,大厅里人都到齐了,却出奇的安静,连说话声都很少有,偶尔低声谈论也是没两句就住了口,也许是就差最后一关,大家都有些兴奋和紧张。

“这人平日就是这样。”钟莫语笑着解围道,“我们不用管他就好。”

“你就是此间的主人?”若岫索性开口问道。

“有这好事?”众人面面相觑。

似乎,下雨了?仿佛春天的细雨滴在新长出来的嫩芽上一般,柔润、细腻、轻巧,仿佛躺在夏日的葡萄园中,满眼满眼的绿意盎然,那快要滴出水的翠绿就像是要流进人心里似的,缓缓地平复了若岫狂跳的心,她微笑的继续闭眼,感受又一次将死将生的边缘。

“那石屋女子引着我们进了一旁的书房,在主座上落座后又笑道,‘你们倒是猜一猜,我这一关是文斗还是武斗呢?’当时问得我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张师弟耐不住性子就说,‘试题还能有的挑么,自然是你怎么考,我们就怎么接了。’那女子掩嘴而笑,‘便是随我的性子咯?那好,我嘛,论武功是师兄妹最低,论学识也是排不上的,今天既是要拦你们一拦,我便要立下大规矩了。’一席话说得我们不知是喜是忧,只得听她继续说。”

“我这么说着,有什么没说到的,你们几个提醒着点。”路浩对文瑾几个人道。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若岫遥望天上的月亮,今晚的月亮透着淡淡的昏黄色泽,似乎也知晓了世间人殷殷的期盼,绽出一丝微微的暖意来,几人静静地站在月色下,沐浴着月光,相视微笑。

“这样啊……”一直以来看过的武侠小说里面似乎都没有提过江湖中人的生计问题,若岫也从未想过这些,就像没有人会惦记《红楼梦》里面的女孩子们到底用不用马桶一样,想来这小说和生活还是离得颇远,柴米油盐,生活中哪儿也不能少得了这些,很显然,就算是江湖中人也是不能免俗了,她这么想着,看这灯火微明、香气缭绕、酒色熏人的盛宴也不觉顺眼了许多。

“仔细体贴如斯,还有什么好挑的。”乐水笑眯眯的经过若岫身边时细声道。不想理会他暧昧揶揄的笑,若岫推开纱帘,出了门。

但是赶路半日,又饥又渴,见得一个茶棚自然要进去歇歇脚,茶棚里已经有人在里面坐了很久的样子,看样子应该是在等待他们。

“男儿志在四方,我从小未曾出过这微水城,难免做了井底之蛙,此次定要行万里路以融会所学。”吴圣学面上甚是严肃,“本来文兄没说要带我去,因我对天文稍有涉猎,想来也是有些用处,这些天也作了些事情,这才决定亲去见上一遭。如此,我便是要求爹爹一求的。”说罢,便要行大礼。

“休去恁他休去,了时便自了时。人生喜乐不外乎目能极世间之色,耳能极世间之声,身能极世间之安,口能极世间之谈。若再能得一知己,相携畅游,读书数卷,旁有鸣琴相伴,悠游而浑然忘却老之将至,便此生富足无憾。”若岫摇着折扇一脸畅然。

“我听你说她歪理多,想到前些日子你不在时,她给人乱起雅号。”吴圣学笑的更欢,索性歪在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花香是花香,花露是花露。”漱玉从那小瓶里倒出一滴来,在若岫腕上拍了拍,又匀开,“此香此味,妙在似花非花、似露非露,有其芬芳,无其气息,是以为佳,不似他种香气,或速或沉,是兰是桂,一嗅即知。”

“姐姐这话却说错了,我看那些丝绢做的花倒不如这个别致典雅,最难得的,戴上去竟像是真的似的,岂不比那贵上一倍的绢花强百倍?论物岂能不论美恶而论贵贱?”若岫摇头。

“订亲只是权宜之计。”若岫直直地看着他的眼说道,“此事一了,最好还是休要再提了。”

“你师父也是老江湖了,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一个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暗算了?”吴圣学奇道。

一会儿又梦见长大之后,叔叔又是好几天不回家,她在书桌前看席慕容的《禅意》,她还记得里面的句子,“当你沉默地离去|说过的或没有说过的话都已忘记|我将我的哭泣也夹在书页里”,姐姐靠着窗口发呆,窗台上那几朵茉莉正散发着淡淡的芬芳,外面正下着淅淅沥沥的雨。

“我却不知道傅家少爷什么时候开始做起这保媒拉纤的买卖了。”乐水冷讽道。

“你不说出理由来,我不会同意的。”漱玉冷着脸道。

若岫三人回到吴家,却径自进了书房泡茶。

若岫有点傻眼,跟着乐水他们向袁老爷行礼的时候都没缓过来,袁家小姐明明一副清新可人的样子,怎么会有一个看起来如此乱七八糟的爹?若岫的目光从那只红扑扑的鼻头转向圆滚滚的肚皮,再转向他不断变化也不嫌累的包子脸,不由得抿了抿嘴角。

乐水却似乎有了心事,吃饭的时候一直若有所思地。饭毕,若岫让如心泡了茶,便开口问道,“大哥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是什么诗?”袁漱玉开了口帮腔,一脸兴味。

错恋下的豪门虐战:同枕异梦全文阅读

“这是他说帮你收着的,”说着,递给若岫一个小布袋,她打开一看,里面是那个小陶罐,里面是上次子默用来给她擦手的药膏,难道是刚才看到她的鼻子被撞红了,留给她擦的?若岫接过那罐子,有些喜欢的收进衣袋。

偷偷瞥见子默合上眼,若岫又睁开眼,看着他安详的睡脸,想到明天的离别,心里涌起了一丝莫名的失落,却又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失落什么,子默只是一个很谈得来的朋友罢了,时候到了,自然就该各奔西东,他本有他要去做的事情,而她,自由了那么多天,终还是要回到那深深庭院之中。若岫想了又想,分不清自己是在留恋这些天来的自由生活还是对即将到来的离别不舍,怅然轻叹了一口气,再次合上眼。

“傅家堡此次无功而返,设了那么大的局结果竟被莫名出现的山贼破了,该来的人也没有来,闹得那么轰轰烈烈,却如此收场,看那傅青云还能在武林同道面前神气多久。”华服中年人身边带了只抹额的青年男子忽然开口,语气中满满的幸灾乐祸。

子。这也要归因于子默的那句话,想来他是没和女人接触过,自然不会知道他若不说,没准儿若岫还真没觉得那两个屋子有什么意思,可他偏说了那句不要上前,这下可勾起了若岫的好奇心,她反复徘徊在那两间屋子前两米处,虽不敢上前,却还是想看出点端倪,却果然被她看出不对,火盆照射下,她来回走动却看见两间屋子的影子分毫未变,再仔细一瞧,前面的金山银山和首饰宝物,竟是两幅挂在墙上栩栩如生的画!

“如埙如篪的,埙么……”她呆呆的道,这虽是第一次见,可这个词以前却曾听叔叔提起

“有火折子么?”子默不答反问。

若岫手上一痛,哀哀地嚎出声,拼命想抽回手,却没想到他力道大得出奇,挣扎半天两只手纹丝不动,他面上淡淡的,口里却调侃道,“方才伸手去抓的气势哪儿去了?”

两边的注意力全被争执吸引了去,时机正好,若岫又看了一眼那车夫,他也正看着她,二人平时都不是多话之人,此刻难得的默契竟是一个眼神就互相知晓了。若岫强按住通通狂跳的心口,偷偷摸索着袖内那把匕首,只见那车夫不知什么时候偷偷割断了缰绳,冲她微一点头,这边匕首便出了鞘,她动作不算快,却也干净利落,直直地戳过去,在抓着她的山匪喉咙上猛地划下,鲜血登时喷了出来,四处飞溅,那山匪本就没用力抓她,还偏过头去看那边的热闹,太过大意的下场就是还没反应过来,便瞪大眼睛,倒在地上,发出嗬嗬地声音,若岫偏过头去,还是难免被方才喷撒的鲜血溅在了腮上颈上。

此时二夫人已然晕了过去,身边围了一群丫头婆子嘁嘁喳喳。陶老爷面上半是焦虑半是惊惧,抖如筛糠。乐水沉着脸,拧着眉头看向他们,若岫勉强镇定地冲他微笑点头,示意他不要太过担忧。

若兰红着脸谢了,眼里的试探却一点都不含糊。“姐姐现在身上不方便,这段时间怕是无法侍奉夫君周全,若是妹妹愿意,姐姐便给妹妹做了主,咱姐妹一起侍奉夫君,便效那娥皇女英可好?”

“今天我们一起在马车上玩笑的时候,小包子迷上驾马车的小哥哥了,说明天也想驾车。”

若岫颇觉意外,却也知不便多问,拎着包袱下了马车,让那婆子引着来到另一驾马车跟前,扶了那婆子的手上了车。一掀车帘,小乐山粉嫩嫩的脸就出现在眼前,小家伙行动力惊人,还没等若岫把随身的包袱放下,已经爬进她怀里,软乎乎的小脸上还留着大哭过后的潮红,若岫有些明白,笑着在那个拼命凑过来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小家伙这才满意的窝回她怀里,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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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爷对小姐真是没话说。”青儿羡慕的看着若兰。

从黄昏就开始零零落落的撒着雨点,入了夜,雨渐渐大了起来,风狂雨骤的一整夜,总算在清晨见了晴,院子里满径落红,空枝映着那残花,颇有几分飘零意味。

不受宠也罢了,偏这个陶五小姐,似乎是个心比天高的才女,结果是命比纸薄,莫名其妙被她取而代之。说是莫名其妙的被取代,却也不尽然,就若岫小姐为什么忽然“偶感风寒”一事,全家都三缄其口,而她,因这场“风寒”被看管起来不得出门。

“别慌,让丫头带你出去。”子默拉住若岫,也不知他触碰了桌子的什么地方,便从外面进来一个丫头,带着她离开这栋小楼。

回去之后竟然好些人在等她。断剑山庄的几人也在,似乎对她屡屡受邀颇为不解,难免又是一通询问,不过好在因为之前的缘故,大家仍然以为是钟莫语邀请她去。

“你对钟莫语有什么看法?”乐水皱眉问道。

“不了解。”若岫摇头。

“这姑娘太狡猾。她不管干什么,感觉都象是在算计什么。”张志远也道。

“你仔细想想,是不是什么时候见过她,却忘记了?”吴圣学也道,“不然她为何三番两次的邀你前去,又不说什么。”

乐水拍拍若岫,笑道,“我妹子一向记性不好。”

若岫嗔他一眼,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我却觉得钟莫语未必对若岫真的有了什么好印象,不然昨日也不会那样刁难人。”吴圣学道。

众人点头称是,若岫心里也暗暗点头,钟莫语的态度与其说是友善,不如说是好奇,她性格促狭,这么做却也不奇怪,可这番话此时却不好说出来。若岫看着乐水,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先不说,这里人多口杂,有些话说起来还是需要谨慎些为好,子默那个特殊的姓氏一旦曝光,随之而来的不知道会是什么,万一赔上性命才是不划算,加上她虽然名声败坏,却也没必要自己往自己身上再泼些脏水。

若岫心思一定,众人盘问之下,她便随口搪塞过去,好在众人心思也不在这上,询问无果后,很快就放弃了这个话题,各自准备出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