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越低,语气越哀婉。

皇帝没有子嗣,却一直把前元敬太子的儿子带在身边抚养,这也是让皇族长辈们十分头疼的事。康亲王今年十二岁了,聪颖好学,谦和有礼,性格淳厚,唯一可惜他不是萧暄亲生的。

蜡烛烧到最后,火光转小,不甘地挣扎了几下,最后还是熄灭。室内回归一片黑暗——

我安慰她说没事,又问她外面怎么样了。

青娘不由又看了我一眼,说:“佛慈悲,普度众生……”

夏语冰无奈叹气:“陛下也该上上心了,既然已经和燕王结了同盟,那东齐的局势变化就该跟紧。南方局势直接影响到燕王,这下如果国内政权动荡,那么燕王是否会……”

我哼哼:“这能怪我吗?话题可是你先挑起的。你以为我想这大年夜的谈论这丧气的事?”

我抢白:“我不能光吃饭不做事。”

我就这样被押送回了家。

马大嫂说:“原来你们认识啊。老人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好人也扎堆。”

我当时正使着全身力气嚼着一块牛筋,听到这个消息,一时没控制住,狠狠咬在了舌头上,眼泪哗地就滚落下来。疼死了!老妈径自说:“我们和张家这么多年邻居,我和你爸当初来这里工作的时候,张子越才五岁。这孩子从小就聪明懂事,长大了工作也好。他女朋友你见过吗?听说是个模特?”

谢怀珉垂下视线。

“他居然早就为我安排好了下场!”陆颖之大喊,压抑许久的怨恨和不甘全部喷薄而出,“他一点挽留都没有的,一点怜惜都没有!三年夫妻,他天天对我温柔地笑,却从来不碰我一下!我说要走,他敞开大门送我走!这是简直就是我的脸上扇耳光!从来没有人可以这么对我!从来没有!”

谢怀珉闭着嘴。守在旁边的荣坤却是冲暗处的侍卫使了一个眼色,侍卫们戒备地握紧手里的剑。

陆颖之却是很有自制力地收住了感情,声音冰冷刺耳,“我现在是什么都没有了。家庭,已经败落,辉煌不再;婚姻,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一厢情愿。”

谢怀珉终于再度开口:“所以你想杀我,也不过是杀得一个是一个,赚得一点算一点?你要报复他,让他痛苦,让他后悔。”

陆颖之冷笑,“可惜你真的是命好。”

谢怀珉摇了摇头,“可怜。”

陆颖之咬牙,“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比人比不过命,我输了这辈子,还有下辈子等着掰回来。”

谢怀珉笑:“你之辈子才活了三分之一,那么早讲下辈子做什么?”

陆颖之凄凉一笑,转过身去,“你走吧。以后任杀任剐,都随你们的便。我不想见他了,我也不想再见你了。不要再来打搅我。”

谢怀珉轻叹一声:“你怨,是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陆颖之的背景僵硬。

“你口口声声说爱他,可是你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和他较劲,从他手里为陆家分得势力。你说恨我,你恨的不是我占有了萧暄,你只是恨我的生活比你的顺畅成功。陆颖之,你是天之娇女,才华出众,有头脑有魄力有手段,我承认你比我优秀许多。只可惜你眼高于顶,看不到自己真正该走的路。你什么都想要,最后只会什么都抓不住。你学不会放手,最后只有全部都失去。”

陆颖之的肩膀颤抖得厉害。

谢怀珉最后说:“陆颖之,你的人生还长。好好张开眼睛,看一看将来要走的路。别再往牛角尖里钻了。我们的确以后不会再见,各自的人生,各自负责。好自为之。”

陆颖之一直站在那里,听到谢怀珉离去的脚步声,听到内宫太监们跟着而去的声音,甚至还听到了守在暗处的侍卫们离去的声音。

最终,所有人都离开了。只剩她一个人。

头顶一片蓝天,任鸟飞翔,她可还有这样的壮志?

张开眼睛,看到自己该走的路。

从小到大,都被父亲教育着,争取最好的东西,为家庭夺得最大的利益。可是最好的,却未必是适合她的。她得到的一切,又失去一切,正是做了一场愚蠢的梦。

她无力而笑。

她还能吗?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不寻常的响动。

“谁?”她敏锐地转过身去。

看到来者,不禁瞪大了眼睛,“是你……”——

歌尽桃花第四卷离国篇第75章

章节字数:3224更新时间:08-05-3021:18

谢怀珉往中宫走去。她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仔细看着这个已经变化很多的宫廷。她以前来的次数并不多,不知道那一座又一座的宫殿都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那一条又一条的长廊通往哪里。

不过不要紧,从今以后,她有的是时间,来摸索这一切。

走到皇后的中宫,这才现里面的装潢已经变了。华丽张扬的东西全部都搬走了,留下来的全是素雅而精致的古玩诗画。

荣坤在旁边充当解说员,“宫里的摆设都是按照皇上吩咐地改动的,娘娘您看有什么不喜欢,下人们立刻照着您的意思改。”

“不用了,我看都挺好的。”

“娘喜欢就好。”荣坤又说,“老奴也想您会喜欢。中宫后院里,皇上还亲手种了好多桃树呢。等到春天的时候,那可开得热闹了。娘娘您一定喜欢……”

谢怀珉这时正站在窗口,望着院子里还是一片绿意的桃树,眼光迷离,嘴角扬起一个缱绻的笑来。

“娘娘。”多年不见的桐儿走进来,俨然已是妇人装扮。

“桐儿?”谢怀珉吃了一惊,你都嫁人了?

桐儿含着泪水,很是激动,“皇上去年做主将奴婢许配给了御廷侍卫。”

谢怀珉走过去拉住她的手,“日子过得可好?”

桐儿笑得很开心,“好得很,谢娘娘惦记了。奴婢这些年可想您了,天天盼着您回来。您都瘦多了。奴婢现在是外庭管事,若是娘娘不嫌弃,奴婢就自请调回内廷来伺候您。”

谢怀珉笑道:“你还是留在外廷吧。每日可回家,总比日日呆在宫里的好。明年生个胖儿子,多好!”

桐儿羞红了脸。

萧暄正埋在堆得快有半人高的奏折里,愁眉苦脸地一张接一张地看着。

宋子敬理所当然地说:“臣一直遵照陛下的旨意,在家闭门思过啊。”

“叫你思过你就真的思过?”萧暄所得摔折子。

宋子敬一脸诧异,“皇命怎么可违?臣就是因为之前擅做主张,犯下大错,才受陛下惩罚的啊。”

萧暄气得捏碎了玉管狼毫笔。

“陛下要爱惜民力,”宋子敬继续说教,“一张纸,一支笔,虽然都是小物,可是都凝结着劳动人民的汗水啊。”

萧暄额暴青筋,“你跟着谢昭华那丫头到底学了多少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