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暄皱着眉头:“这里环境……”

我暗骂,使劲一咬舌头,眼泪流了下来:“王管家,可是我刚才为那位公子以身解毒,有了肌肤之亲。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我脸皮再厚,这时也不好意思了。

当小谢同学再度张开眼睛时,她的世界已经完全颠覆。镜子里黑瘦的小女孩是她的新身份。神仙说,命格君系统有误,你就再等等吧。

我心里一阵莫名欢喜,急忙克制住,嘴巴有自己的意识,张张合合:“哦是吗?王爷这个主人当得真不称职,人家姑娘独自病在异乡,正是孤单空虚时,你怎么能视而不见,不去安慰几分呢?”

萧暄盯住我冷冷笑:“说得有道理呢。你突然这么懂事,看来你家宋先生把你教得很好嘛。”

我一口浊气涌了上来,回他一个娇艳的笑:“是啊,子敬哥教我的事可多了。”

虽然光线昏暗,我还是看到萧暄的眼睛变得更加深邃,从他身上散出来的寒气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小小后退一步。

好在萧暄那道千年寒冰似的眼神一闪而逝,他无奈苦笑:“我们俩这是怎么了?好不容易在一起说说话,三句过后就剑拔弩张的。”

我哼哼:“这能怪我吗?话题可是你先挑起的。你以为我想这大年夜的谈论这丧气的事?”

萧暄露出坏笑:“你给柳小姐开的方子我看了,代价太高我负担不起,你还有其他什么灵丹妙药?”

我亦贼笑,摇头晃脑:“怎么?终于忍受不了要送客了?人家也是一个娇滴滴的美人还主动送上门呢。你这年纪身边总没女人也不好,从医学的角度来说,我建议你还是要适当地舒解一下……”

萧暄已一把抓住我猛地拉到他跟前,惯性让我一下撞到他身上,身体接触连同他的鼻息一起扑面而来。我的心脏立刻罢工,浑身僵硬如一块木头。

他要干啥?结果萧暄却笑了。气息扑到我的面上,似乎带着电流,让我脸上一麻,脑子昏成一团糨糊。

昏暗之中,笑得奸计得逞一般狡猾得意,扣在我腰上的手也松了一些,改成圈住我。

我回过神来,亦眯着眼笑,突然伸指在他手臂麻穴上狠狠一点,萧暄一震松了手,我立刻脱身而出。

“你……?”萧暄又惊又气,“宋子敬还真教你不少东西!”

我得意地笑:“我可是他的高徒!”

其实点穴我只学了皮毛,手劲不足,效果普通。这次若不是萧暄疏忽在前,放水在后,我哪里能那么容易脱身?

萧暄无奈地摇摇头:“罢了,说正事吧。过完年抽个时间来一趟,不论你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把柳明珠打回她的赤水城,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我很三八地笑:“不论用什么方法?那何需我出马,你直接把她打包送上马车即可。”

萧暄给我一记白眼:“那女人犹如牛皮糖,碰一下就甩不脱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说:“你可想清楚了,娶了她,你可就得到了整个赤水那一片地区了呢。得了老婆又得兵,多划算的买卖。”

“买卖?”萧暄冷笑,“我可不卖身。”

我本想说很多时候由不得你不卖,可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真是,大年夜呢,冬去春来的好日子,多说点好听的话才是。

“我去看她就是。”我说,“有你配合,送走她不难,我扮次黑脸就是。不过……你来就是为这事?”

萧暄笑笑,声音轻柔温和:“我其实是想来看看你。”

我只觉得左胸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硬着头皮说:“我,你又不是没见过我。”

萧暄站定了笑看我:“小说,你变了。”

我不由问:“变怎么了?”

萧暄仔细打量我,然后很慎重正经地说:“你胖了!”

“啊?”我张大嘴诧异地问。就那瞬间,锣鼓声响,鞭炮声轰然大作,这万炮齐的轰鸣声浪刹那间就把我们两个淹没住。满天盛开了缤纷艳丽的花火,激昂的喜乐传遍西遥城的大街小巷。

也许东齐的其他地方正在经历寒冷饥饿,也许有人在这一刻死于暴政或贫困。可是在这里,这座繁华的城里,安居乐业的人们享受着难得的和平和快乐。

我微笑着望着满天花火,呼吸着淡淡硝烟味。偶然间转头看到萧暄,他正注视着我,微笑间眸子里光芒转动。

随后的事实证明,上天还是非常眷顾萧暄的。大年过后没多久,我还没去给柳小姐“看病”前,王府就传来了消息,说英惠县主柳明珠小说,水痘啦。

我开始还以为这次又是柳小姐的什么新招,直到萧暄宣布王府戒严,又派人把觉明送到我这里避痘,我才知道这次是来真的了。柳小姐嚷了几个月的狼来啦,这下狼终于真的来了。

我从云香那里得知谢家的孩子以前都出过水痘,这才放心地去王府。

燕王府愁云密布,管家见我来了,几乎老泪纵横:“敏姑娘你来得正好啊,我们正要派人去请你呢。”

我安抚他:“李伯你别担心,我都知道,带我去看柳姑娘吧。”

李伯却把脚一跺:“柳县主她死不了!是我们王爷,他也热了!”

我大吃一惊:“你们家王爷也病了?”

这个柳明珠简直是个瘟神!

李伯拉着我匆匆去了萧暄的卧室。我一迈进去,浓郁的药气扑面而来,熏得我倒退一步。房间里一片昏暗,隐约看到萧暄躺在里面的床上。

“开扇窗户透个气吧。”我皱着眉往里走,一边吩咐管家。

萧暄似乎睡着,脸色潮红,人又瘦了些,又颊微陷。他倔强的唇紧紧抿着,眼皮下的眼珠不停地转动,显然在做梦。我看着他睡梦里显得有些稚气和脆弱的脸,心里不仅泛起一阵柔情,轻轻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

呵,还真有点烫呢。

我低头给他把脉,不经意看到一双寒潭深涧般的眼睛。

“你醒了?”我轻身说,“你烧了。”

“我知道。”萧暄想坐起来,我扶着他的肩又把他按了下去。他笑了笑,没有反抗。

我低下头絮絮说:“毒没有作,你也不像出水痘的样子,我看你是太累了。我知道你事务多,可是铁打的人也要休息。我同你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健康是这世界上最宝贵的事。你现在年轻,加上底子好,很多病挺挺就过了。可是身子到底是亏损了,等到大病来时……”

罗嗦了一大通,那个家伙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狠狠瞪过去,萧暄正一脸温存怜爱地凝视着我笑着。

我一愣,猛地缩回握着他的手,“笑什么笑?小心到时候你打江山别人坐江山,你就在地下哭吧!”

萧暄笑着拉我:“怎么这么容易就生气,张口就咒我。你说,我的病是不是你背地里咒出来的?”

我笑骂:“我要咒你,你就该得天花,生一脸麻子。”

萧暄挑眉:“我成大麻了,你会嫌弃我不是?”

我反应比他想象的灵活,反唇道:“你是麻子还是瘸子,关我什么事?”

“没良心的!”萧暄笑,手却一直紧抓握着我没有放。

我们这样静静坐了良久。窗外清冷的风偶尔吹来几缕,冲淡了浓郁的药气。萧暄体力不支,有点昏昏欲睡,可非要强撑着。我觉得他那样子可爱极了,一点没有人前时高傲精明又好强的模样,耍赖,撒娇,十足可爱。

我在不知不觉中把声音放得分别柔声:“你还是再睡一下吧,我去熬药。”

“别。”他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叫他们去熬药,你再坐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