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王一怒之下,连杀了女儿的两个侍女和把门的两个卫兵,心头还不解恨,其实是难以平复恐惧的心情。他不知如何向乌孙王交差,乌孙王这时正走在迎亲的路上。

然而日子一长,昭君自己也现,这条胡俗并非不近人情,而是很合情理。父亲死了,留下的年轻姬妾让儿子接收,使得她们的青春不至于因为一个死人而虚度,这是好事。

一段永恒的情。

“当然是最威风的那个了。呵呵……”

“可是长得不太好看哎,要是后面那个年轻的……”

乌孙王威风凛凛地骑在最前头的一匹高头大马上,他是个粗壮的中年汉子,满脸横肉,眯缝着的小眼里透着精明强干。右将军德谟紧随其后,他年轻英武,双目炯炯有神。

有一官员挥舞着表示欢迎的红绸巾,不失时机地率众大喊:“欢迎乌孙国王来我们楼兰,与公主喜结良缘!”

人群跟着喊:“欢迎乌孙国王!”

乌孙王面有喜色,向人群挥了挥手。

此时沁草儿正在阿嫣的房间里梳洗打扮。房间内里里外外都换成了喜庆的大红色,身穿红色吉服的沁草儿,显得娇艳动人。

飘荷一边帮沁草儿梳理头,一边说:“公主至少也能算西域第二号美人,乌孙王肯定会被你迷住的。”

沁草儿微笑道:“飘荷,借你吉言。”

沁草儿的贴身侍女媚朵忧心忡忡:“乌孙王的粗陋鄙俗,配得上郡主的兰心蕙质吗?”

沁草儿严厉地瞪了媚朵一眼:“说过多少次了,我是公主。”

媚朵吐了吐舌头。尽管沁草儿的母亲曾经也做过国王的妻子,但沁草儿是王爷的女儿,是郡主而非公主,若非她替代阿嫣出嫁,根本不会拥有公主的名号。公主还是郡主,媚朵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沁草儿原本一心要嫁知牙师,现在却改了主意。她以为沁草儿是出于无奈,不止一次劝她像阿嫣一样逃走,但沁草儿却说自己铁了心要嫁乌孙王。

媚朵由此郁郁不乐,侍女本是没有选择命运机会的,主人嫁了谁,她们就是谁的侍妾,除非主人开恩把她们另赏他人。做知牙师的侍妾还有点意思,知牙师青年英俊仪表堂堂,要是做乌孙王的侍妾,那简直是生不如死!早知沁草儿今日嫁乌孙王,打死她也不会跟着沁草儿回楼兰!

媚朵一边悲凉地叹着气,一边和飘荷一起,扶着沁草儿进了

举行婚礼的那个布置华丽、气氛热烈的礼堂。

换上新郎服饰的乌孙王已经等在那儿了,沁草儿走到他旁边,与他并肩站在一起。乌孙王偷眼打量面罩红色面纱的沁草儿,沁草儿也隔着面纱打量他。两人视线相凝,乌孙王咧嘴而笑,沁草儿含羞低下头去。

一银须飘然的老人宣布道:“愿神灵保佑,佛祖庇护,尊贵的楼兰公主与伟大的乌孙国王相亲相爱,永不分离。”

他挥挥手,一侍女端出一个精致的托盘,上有一碗盐水和两个饼子。沁草儿撩开面纱,拿起一个饼子,蘸了盐水吃起来。

乌孙王在沁草儿揭开面纱的刹那间惊住了,他张大了嘴,盯住沁草儿艳光四射的脸,一时忘了侍女和长者让他吃饼的频频示意。

沁草儿拿起另一块饼,蘸了盐水,把它放在乌孙王手中。

“大王,请吃了这块象征忠诚婚姻的馕吧。”她轻声说。

乌孙王才恍然大悟,连忙三口两口地把饼子吃完。目光一直未离沁草儿。

长者这时说:“请公主入洞房。”

飘荷与媚朵便扶着沁草儿走出礼堂,乌孙王恋恋不舍地望着沁草儿袅娜的身影消失。

长者躬身:“请乌孙大王出席盛宴。”

乌孙王回过神来:“好!先品佳肴,再陪美人。哈哈!”他跟着侍从和长者来到一处宽敞的宫殿中。

楼兰王亲自陪着乌孙王喝酒,右将军德谟等人陪坐在侧。大殿内,六名宫女在优美的乐曲声中翩翩起舞,为他们助兴。

乌孙王喝得兴起,把衣衫都脱了,露出一身长满黑毛的结实肌肉:“岳父大人,楼兰的葡萄酒真是名不虚传啊!”

楼兰王强颜欢笑地举杯把盏:“多谢大王夸奖。请大王多饮。等大王和小女回乌孙时,本人将以两车美酒作为嫁妆的一部分。”

乌孙王很高兴,举杯一喝为尽:“好!爽快!”

楼兰王见他粗俗的样子不禁皱了一下眉头,但他很快掩饰住自己的不快,再次倒酒,恭敬地献上:“小女年轻不知事,还望大王多多教导。”

乌孙王脸上已有点醉意,他不耐烦地挥着手,挡开了酒杯说:“公主是天下第一美女,我自会好好待她的。”说着,从那只烤全羊上撕下一条腿,大口大口地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