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很快介入了调查。经过沟通,布钟小琪所谓“交友广告”的网站也删除了相关图片和文字。钟小琪也跟警方说了在禽兽那里拍摄照片的事情,并表示了自己的怀疑,但怀疑终究是怀疑,证据不足无法拿他怎么样。只得通过网络Ip查找线索。但遗憾的是,对方似乎已知钟小琪已然报警,从此在网络里销声匿迹再也不肯露头,此案也便就此不了了之,但警方向媒体公布消息说经过技术分析确认照片为移花接木之作,撇清了钟小琪的嫌疑。

那个姓秦的禽兽是在一次聚会上和皮皮虾认识的,所以是皮皮虾朋友的朋友。那禽兽本是有家的,刚有两个臭钱就开始不学好。认识皮皮虾之后又是送花又是送礼物,但都被皮皮虾严辞拒绝。皮皮虾最讨厌这种老婆孩子还到处风流的男人,没有一点责任感。况且皮皮虾不是那些禁不起诱惑的女孩子,凭他那点实力根本入不了皮皮虾的眼。越是得不到便越是块心病。正巧自己的婚纱影楼开张了,巴望着借助请皮皮虾帮忙拍摄宣传广告的机会一亲芳泽。意料之中的是皮皮虾会拒绝,意料之外是她竟然答应给自己介绍一个更好的过去。

钟小琪懵了,心想什么“都是夜归人”啊自己从来不去那种聊天室的怎么可能有自己的电话呢。正疑惑着那边又开始催了:

皮皮虾始终没有再回寝室住,和那口肥猪分手倒是真的。当时陷落在失恋中的她正急于寻找鸦片聊以自慰,偏赶上优质的云土缺货,眼前这农家院里刮下来的大烟膏子也就只得勉强将就。那个肉联厂老板的儿子与其说是皮皮虾的男友,还不如说是皮皮虾转嫁危机的镇痛药。

皮皮虾挂了电话,钟小琪气得脸色青紫双手抱头抽噎起来,她不知道好端端的皮皮虾怎么突然拿自己当了仇敌!其实,皮皮虾恨的不是钟小琪这个人,她受不了原来那个在自己羽翼下的受保护对象突然变成了参天大树遮挡住了自己的阳光。她受不了。

而皮皮虾呢,她对钟小琪更多的是高高在上的怜悯。她知道钟小琪失去了父亲,家庭负担很重,性格刚强,而她自己要家庭有家庭要形象有形象要男人一个眼神就可以搞定,所以她始终以一个强者的形象伫立在钟小琪面前,有人欺负钟小琪她会去把那人痛骂一顿,钟小琪需要钱她便想法设法帮她寻找赚钱的机会,她知道直接给钱钟小琪是不会接受的。

“唉,缘分尽了就分手,别难过了,是他没眼光让他后悔去吧。”

屋子里实际上住的只有她们三个人,钟小琪的下铺是个顶顶漂亮的女孩儿,大连人,酷爱吃皮皮虾,钟小琪后来就叫她皮皮虾。她每周都要去海鲜饭店几次,相当奢侈。要知道四川是个内6城市,海鲜类的东西死贵死贵的,她这种吃法简直是喝老爸老妈的血。钟小琪对这类女孩子一向敬而远之,她们不属于一个鱼群,难以保持一致协同。

毕业前最后一个在校的日子。

“啊?!天!”钟小琪猛然从梦中惊醒,屋子里弥漫着黑烟和焦糊的味道,桌子上的蜡烛将书本燃烧起来,并且已经开始席卷皮皮虾的蚊帐和被褥!邻舍的女生吓得连声尖叫,有的跑去找舍务老师,有的慌忙去打水灭火,一贯精灵古怪的皮皮虾此时竟两手捂着嘴巴傻在门口,钟小琪这才知道闯了大祸,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她想这下完了,有的受了。

父亲去世的那年,钟小琪读大二。父亲为了他的女儿们提前透支了生命。他走了,带着阳光的温暖。

所以父亲是不会拍门进去小鸡啄米般对姥姥姥爷赔不是的。

但这门亲事遭到姥爷姥姥的坚决反对,他们说我们这都快入土的人了啥不知道啊那个人确实不错也能干活可家里太穷了没亲没顾哥哥嫂子又像个陌生人你去了之后白手起家啥时候能熬出头呢!母亲咬着嘴唇默不作声以示反抗。她主意已定,没过几天就拎着一个花布包裹走进了父亲小小的屋棚。

“谁?”

或许钟小琪的难以释怀只是欠缺一个解释,如果严浩不那么决绝的离开如果他留下只言片语如果他亲口告诉我他不再爱她,那么钟小琪也不至于如此备受煎熬。他消失了,在同样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悄无声息,没有任何征兆。于是她疯狂的寻找,通过各种渠道和手段,但一无所获。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张纸片,说被火烧掉了可信,说被风吹走了同样可信。她曾经如同一件瓷器那样珍藏着他,将他陈列在心灵最不容易沾染尘埃的地方,但这件瓷器还是破碎了,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一点残存的碎片。

“明天上午九点,人民医院妇科见。”邦邦挂断了电话。

“真的吗?您怎么知道?”邦邦眼睛里那道亮亮的如同焰火般的东西再次燃起。

“究竟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打她?!”

“我属羊,一种极其温顺的动物,但我的属相与我的性格并不相符。”

时钟刚刚指向七点整的时候,包厢的门被推开,一股男人温热的体息随即包容了钟小琪。像他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与一个贫困生约会竟然如此守时的确让人感动。

“哦,让你就久等了,我没迟到吧?”

“没有,我也刚刚到这里。”钟小琪忙站起身来回复道。

在男人落座的刹那,她飞快的打量着他。他四十岁左右,很高大,宽宽的肩膀,没有中年人鼓鼓的肚子。穿一件米黄色休闲衬衫,深色裤子配一双休闲皮鞋。浓黑的眉峰裁出了他俊逸的轮廓,单眼皮配一对干练而有神采的眼睛,那眼神透着睿智和敏感,让在她对面的钟小琪忐忑不安,即使自己没做错过什么事。

他要了一壶上好的绿茶以及点心、南瓜子之类的小吃。钟小琪只是低着头喝着茶水,不敢抬眼看他。她不知道怎样面对这个曾被自己假象为父亲的男子。那些积郁了很久的感谢和复杂的情感一时间竟无从说起,她很生自己气为什么连句话都不会说了,从前不是一直梦想有这一天和他见面替自己和父母表达谢意的么?可现在怎么嗓子里堵了块东西似的面部僵硬无言以对?是这个人破坏了自己假象的父亲的形象让自己失望还是为这个人不像假象中的父亲而沾沾自喜呢?她说不上来,脑子里一团糟手心出汗心脏咚咚的跳了不停。她不敢抬头看他,但知道对方的眼睛一直锁定着自己,那眼睛是温热的夏天的风,吹起钟小琪的额,映红了她的脸颊。

最终还是男人打破了沉默。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严,叫严浩。我知道你,甚至对你这三年来的学习和生活情况都非常了解。”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嗯…就像我了解其他受助学生一样。”

“谢谢您严先生,我们全家都非常感谢您,只是一直没机会和您说声感谢。”谢天谢地,钟小琪暗自庆幸自己还没失去语言能力。

“不要说感谢,因为你们现在经历过的这些困难我也曾经历过,感同身受,所以现在有了点能力当然要尽一点心,没有什么的,让我欣慰的是你…你们都没有令我失望,都乐观坚强的生活着,并且成绩优异。”

慢慢的,两个人的话多起来,钟小琪也不再那么紧张。

两个人的谈话很快便结束了,这正是她所希望的,因为自己实在找不出更多的话来跟他说。

钟小琪坚持没用严浩开车送她,搭直达学校的汽车回到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