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她收回手指,对小周道:“抱他回房。”

舒书点头:“请进。”

计遥一抱拳,含笑道:“多谢姑娘为我解毒,我还想求姑娘成全一件事。”

舒书站在回廊下,步履缓缓。

门里踢嗒响了几声,“咯吱”一声,门开了。

舒书知道小词十分急切,马车一直不停,早起晚宿,第三天到了药王谷。小词在山脚下了马车,正欲询问山民如何去药王谷。舒书却径直带着她上山,似乎知道路途。

小周对小词的突然转变大吃一惊,刚才还是痛不欲生,转眼就恢复了生气!

饭后,云翼从手下的亲卫里挑了四个武功最拔尖的,让他们全力“对付”高肃,而计遥和小周合攻慕容直。这一场戏做的既要让人看不出破绽,又要有一种殊死搏斗的凶险。

小周看着两人当街浓情密意,于是在旁边清了清嗓子,道:“圣人云……”

小词有些恍惚,不知怎么,眼前一直是那一片洁白的毯子。

小词应了声“是”,飞快地步出屋子。屋外夜风一吹,才觉得后背发凉,不过片刻功夫,俨然后背已是一层薄汗。

小周隔着窗户忿然道:“计遥你小子见色忘友哈。我好心好意叫你出来吃饭,你就这么对我,我还不是关心你的身体,你这么昼夜奋战,再不好好吃饭,下个月怎么成亲?”

他信口就说:“真,真扔了。”

小词不发一言,猛地扑在他的怀里,手臂环上他的腰身,就这么紧紧抱着他。计遥猛的一愣,哑然失笑,却又突然想起那日在客栈中的一夜,心里莫名的一动。

小词度日如年地在院落间跺步,心头又涌上另一件烦恼。事发突然,离开隐庐的匆忙之间,包袱还留在衣柜中。里面有三步杀和林菡送她的印章,这两样东西对她来说,极其珍贵。她念了一天想从秘道回隐庐拿回来。可是舒书不在,她又不知道如何开启秘道的机关。

后一转念,小周这样的个性,遇人而不设城府,也许人自不忍欺他。

“是。无意中知道,所以这钱财放在他的手里,最是合理。”

云长安猛然一震,握在椅上的手指轻颤着。他惊道:“你,你怎么知道?”

计遥慎重地点头,一副光明磊落的君子坦荡模样,只背在身后的手指动了动。

有这么反省的么?小词横他一眼,关了门小声道:“那帕子上我明明撒了些催情的药粉,是不是你没有按我说的做?”

舒书站在门口,对她笑着招呼了一声:“小词姑娘,你要是闷了,我可以带你去城里转转。我刚好要去城里办事。幽州虽不比京城,也有不少可看之处。”

小词抿着唇,堵着一句问不出口的话:你想我的时候多,还是想他的时候多呢?转念一想,好象都是女人之间才吃醋,自己怎么和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杠上了?她扑哧一笑,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或许,“情”之一字放在心里,便豁达不起来了。

云长安看门见是他,忙客气地请他进了房内。

老翁急忙接过,良久,竟滴下几颗眼泪到纸上,晕染开了两个字:云深。

唐仿道:“已经没事了。只是饿了几天身子有些虚,你去弄些好吃的来给我补一补。”

计遥冷笑一声,果然是她。

计遥也被她逗的忍俊不住,笑道:“姑娘,我们只是举手之劳,你就不必一直谢了。”

小词将马栓在树上,正要坐下,突然眼前晃过一个人。她对小词扫了一眼,似很惊异,身影一动,疾步而去。

“那个,你要是闷了,我陪你说话就是。”计遥的语气少见的温柔和低回,近乎亲密的呢喃,俊朗的面容也格外温柔。

计遥在一边闷头喝茶,眼见小词语笑嫣然,而展弘目不转睛,心里略有点毛躁,面上却沉稳冷静,若无其事。

她的眼眸清澈如泉,璀璨如星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小小的贝齿咬在嫣红的唇上,透着紧张和期待。

果然是特意宴请计遥,阔大的方桌,数十种珍肴。而整个望江楼只空落落坐着三人。那老者负手而立,并不落座。计遥见展弘没有介绍的意思,也就不好询问。只是觉得那老者的目光精邃如电,一直在打量自己。

两人争持不下。计遥摇头。

计遥一急,汗出,忙道:“你找个别的东西。”

“其实,剑谱,我昨日已经打听到到。只要你说她叫什么名字,我就告诉你。”

“这个,我一向不惯使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何况,我的折扇不比宝剑差,若是有人撒撒毒粉,还能挡一挡。”他语气调侃,分明是指当日陶然居一事。

“笑云仙子。”她口中呐呐低语了一声,眼神有一晃而过的恍惚和伤痛。她牵了牵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她,惦记了我二十年,真不容易。”

“舒公子人极豪爽,出手阔绰,在江湖上名气很大,姑娘不知道么?”

“我怕驮不动两人。”

沉沉凉夜,一宿无眠。

他冷冷一笑:“果然找对了地方。”

陶然居,一灯如豆从窗纸上透出昏黄的光。他在默默收拾包袱。烛光映在窗上,他的身影仿佛已经映在她的心上。

剑光一闪,他的剑刃平放在她眼前,小词恍然如梦初醒,将药丸放在剑刃上。他拿过来,仰首吞下,神情淡淡。

计遥很想重复一下他爹刚才的话。但是顾虑到他娘的面子,委婉地说道:“这个,儿子想采纳各派所长,百川归海,将来行侠天下。”

“自卫不行么?难道要坐以待毙,任你宰割?”

阿圆一听,魂飞魄散地望水池里“狂奔”。一转眼,已经被小周提在了手里,然后挂在了靶子上。阿圆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正在挣扎,一只箭飞了过来。小周,他就不能准一次?他说了要射她的壳,怎么就射到了她的头呢?

“你是留客还是禁锢?”小词没有转身,不是质问的语气,只是有些不满而已。

“我只是不放心。”

小词哼了一声:“你的地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呵呵,我其实,无处可去,你这里,琼楼玉宇,山珍海味,还有人侍侯,我真的不想离开。”

舒书低哼了一声,道:“你,这是迷惑我,好乘机逃走,看来,我更要看紧些,我留客的招数很多。”舒书半真半假地说着。

小词回身嫣然一笑:“原来被你看出来了。你果然狡猾奸诈。”

舒书索性再赖皮些:“你好久没骂我卑鄙了。我还有些,怀念。”

小词扑哧笑出来。也许是对他无爱,也许是因为绝望。她反而在舒书的面前彻底放开,毫无惧怕,连死亡都可以闻见气息,数的着时日,那么,还有什么可怕的?她可以坦然与他笑谈生死,放开芥蒂。独独对计遥,她连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只有逃开。

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