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了,不许骑车!”

勋严成绩中游混,但体育方面要比谁都强多了。他也没读高中,只等满了十八岁,去参加解放军。

“弟,建平老师对你好呗?”有一天勋龙和秀梅去薯洞起湿薯的路上秀梅问。

秀梅一边看一边打着毛衣,打衣领起袖子的时候,她得看着点,其余时候她看都不看,一手手指勾着毛线,搭着毛衣,一手拿着衣针,不停地挑呀穿呀的,袖子或腰身就越长越长。柳莲芝爱夸秀梅手巧,又读了初中,放在家里是可惜了,有心让她跟自己学裁缝,只怕秀梅她娘又要说话了。春艳也很喜欢秀梅,看她打毛衣,也弄了几根竹针,东一挑西一挑地打起袜子手套来。

勋龙他娘挑了满满一担薯藤回家后,先看了看薯茶,搅了搅,加了些火,然后又隔着勋龙的歇房门“勋龙!”“懒虫!”地喊了几声。她将竹挑里的薯藤堆在门外走廊上,取了一些,用刀快快地切了一堆,准备呆会煮猪食。她转身进了烧火房,看薯茶已好,就将那炉罐提到炉罐架上。转身提了煮猪食的炉罐到水缸边,舀了水,放到灶眼上。再加了刚切好的薯藤,催了催火,再加上些柴薪,转身又去叫勋龙。

“么人生你的气啵!”秀梅有些生气地说。

“咿呀,做也做了,吃也是要吃咯啰。”

“晓得啊,不然我不当时就把话找回去!”

上原河一路到这,再到不远处的范家冲,也会见到女孩们的身影。她们不是来游水,而是用竹丝编织的竹箕来箕鱼箕虾。在水浅的地方,有半大石头的地方,沙石间仍长有青苔的地方,面向水流,将一处沙石扒开,把竹箕贴底平放在那儿,箕里放上三两块平薄的石块作为伪装,石块下面一定要留有缝隙。然后自近而远地将竹箕前方的石头一一捡起,一边捡一边将石下的鱼虾拦向竹箕。等前方的石块都捡得差不多了的时候,端起竹箕,拿去石块,入眼的就是那活蹦乱跳的鱼虾了。剩下要做的就是将它们汇拢到那放在浅水处的竹提篮或带攀小竹筐里。

戏台上摆了一张八仙桌,桌子上方挂了两个红灯笼,台边只有一个人在拉二胡,琴声欢乐悠扬。台下有人说是天波杨府要为杨宗保庆贺五十大寿。突然,琴声一变,有两个从台后转了出来,在台上转来绕去,一副打马飞奔的样子。勋龙认识他们,都是右湾的,台下有人却说是孟定国与焦廷贵。两人在台上转了几圈,停下来唱一会,又转几圈,停下来再唱一会。台下就有人说,那杨宗保杨元帅在边关不幸为国捐躯了,这孟焦二将是来报信的。

这过年的日子就是特别。

“丢了?!何样丢了?不晓得?!何样不晓得?自家丢的笔自家去找回来!”

房内有人沉闷地应了一声,再没动静。

勋龙他爷在门口放了条长凳,从猪栏那儿抽了根杉木条,放在凳上锯成数段。他用斧头将跟部那两段粗点的破为两半,用来做边框,再上去的两段锯得短一些,也对半分,用来做横杆。他将木条段削去皮,再砍成长方形条块,然后用刨子将四面刨平。他又拿凿子在每个边框上凿四个眼,中间两个眼上横杆,两端的将由竹攀子从中穿过。

“是贵了点喏,三人一块啰。”勋龙他爷接口道。

“娘,这块恐怕是扯给你的。这块呢,我看是给爷的,一人做一件褂我想合适。”

“喝了喔,走啊。”

“我今日跟勋武开了个系头,那上面的柴都很大,明日一大早我们就去砍。”

“我也是顺道来看看,本来想田里要说还有水的,冒想到干得这样快,你田里的水又满得要泼出来了。”

“你能做我还不能说啊!你死不要脸!”

“咿呀,秀梅,你一放假,你娘就要好过多了。”勋南他娘说道。

“娘,我洗好薯了。”

大家见他没有再吃柴虫,都松了口气,只有勋武说“咿呀,我少了两只。”

他吃完粥,把碗筷放在桌上,从堂屋里拿了把茅刀,扛了把锄头又出门了。他上到后山,见老婆果然在薯秧地里,而老婆也抬头看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