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66续续有同学走进了机房,尼可也走了进来,满面高兴地在肖红娜身边坐下,问怎么没去上课呢?又接着说刚遇到韩萍萍,知道红娜昨晚就象个明星,他说他早就知道红娜天生就是个明星,他确实也想去看她的表演,只可惜没有票。他说他很喜欢中国音乐,他周末上街时买到一个碟子,他快乐极了,而那音乐也是好听极了,其中有一曲是关于蝴蝶的爱情故事,还试着“嗒嗒嗒”捕捉那前奏好几次,然后笑着摇摇头说那么好听的音乐他光顾着听了忘了记了。肖红娜早已猜出他说的是什么,就说那可是中国民乐还有戏曲的经典呢,又很想知道他在哪儿买到的。聊了一会,见老师进来要上课了,尼可就说应该为红娜庆祝庆祝,问是中午或晚上去酒吧呢还是其它什么安排,肖红娜笑着说不用了。尼可说那就呆会一块儿去喝茶吧,肖红娜点头说好。

肖红娜、韩萍萍、刘红与玛瑞安娜合住在一栋离校园不远的房子里。这原是三房两厅的结构,房东将它改成四房一厅后专门拿来出租的。原来的饭厅现由刘红住着,刘红顶上那间是肖红娜的房间,与肖红娜房间一条走廊相接的则是两个一小一大的紧挨着的房间,由韩萍萍和玛瑞安娜分别住着。韩萍萍来租房子的时候,她现在这间和刘红那间都空着。正好玛瑞安娜也在,她反复示意韩萍萍要下她现在的这间,虽然这一间小得似乎放下一张床一张桌子之后就没法站下人似的,韩萍萍犹豫了半响还是采纳了她的意见。没隔几天刘红也找上门来,她自然就住进了楼下的那间。

徐勋龙拼命地鼓掌,没注意听主持人对下一个节目的介绍,对身边人的问话或者评论也只是机械地点点头。过了一会,他站了起来,同吴大姐他们说了声去看一个熟人。然后就走到后场倚在门边,微笑地看着里间那坐着的女孩仍是一袭红裙和洁白的脸上的红晕和端着杯子喝水的手和顺着同伴的目光望过来的先是诧异然后是惊喜的眼神。

“哈哈,那将来也是可能的…但是,如果是米兰或者马德里需要你,你不至于太失望吧?”

“李江婷。”

徐勋龙的家在镇的东面,两房两厅,左边是车库与邻家的车库挨着,右边则贴着另一家两房两厅的房子,再过去已是小区的尽头。

那么女人呢?从男人的迷失里是否能看见女人的迷失?从男人的回归中是否能看见女人的回归?在这个自由开放的时代里,女人是否迷失得更深,因而会走得更远?

“红娜,我们也只是想开开玩笑。我们没碰到尼可他们,我还以为你说不定是和他们在一起呢。”韩萍萍插话道。“都很晚了,我要睡觉了,你们也去睡吧。”刘红的气似乎一点都没消,说完身子还往前移了移。肖红娜一下子尴尬起来,坐着不是,站起来也不是,不知说什么好。想想她还是站了起来“那好吧,我明天来给你赔罪。”说着就走出了刘红的房间。韩萍萍走近过来轻声问了声“刘红…”刘红转过身来,心情似乎好了些,对她笑了笑说“你也去睡吧,明天要起早呢。”

韩萍萍出来时顺便把门带上了,见肖红娜坐在客厅里有点闷闷的,就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红娜,你到底去哪儿了呢?也不告诉我一声!你从来都没有这么晚回来过,电视里老讲那些新闻,你又长得那么漂亮,我是真有些担心。”“谢谢你,萍萍,是他过来了。”说着神情已好转了很多。“真让刘红猜着了,我以为你说不定是和尼可或比尔上图书馆或机房了,刘红说八成是真命天子过来了,没想到她一猜就着。”“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又怕刘红问,你也生我气?”“我几时生你气了?他怎么样呢?”肖红娜脸红热了起来。“萍萍,你信缘分吗?”“我信,刘红说她也信。”“你告诉她了?”“对,她说你答应了她的,我就告诉她你们是在机场遇见的,我也就知道那一点点。”“她今天是真生气了,以后我们三个,还有玛瑞安娜都一块做事好吗?”“那好哇,我正想说呢。”“真的很晚了,我们还是早点睡吧。”

肖红娜躺在床上,一会儿想到把刘红弄生气了,心里不是滋味。一会又想到徐勋龙,心里又快乐起来。仔仔细细地想着今晚的一切,想起他走时在自己手上一吻,就抬起手来轻轻地在那地方亲一下,却又有些脸热起来。刘红说他是真命天子,他是吗?他应该是没有女朋友的,肯定是没有的,可怎么能肯定呢?自己并不了解他…又觉得刘红有点讨厌,问得自己有些难为情,又不好太多翻身,怕惊了刘红睡觉,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肖红娜洗漱完下得楼来。刘红已在厨房,见到肖红娜走了进来,就笑着打着招呼“早哇,红娜”,似乎一点都没生气。肖红娜心里非常高兴,也微笑着回道“你更早。”然后两人就各忙各的早餐,互相让着位置,为对方的行动配合着,只偶尔说一两句话或在快的对瞥中微微一笑。

“还有水,刚烧的。”

“是你的吗?”

“不是。”

渐渐地两人都感觉到了似乎还有某种不自然,而这种感觉本身又加重了这种不自然的气氛,连动作都有些不自在起来。“刘红,昨天是我不好,你不生我的气吧?”肖红娜象是憋了好一会才说出这句话。“我没有。其实是我不好…你不用说了,红娜。其实还是象老外那样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都是萍萍不好,她自己讲起她的恋爱史,又问我的,还要你的也说来听听。”“刘红,我其实…只是怕你笑我。”“我怎么会笑你呢!”“上次萍萍讲她谈恋爱的事,你不就笑她。”“啊,那次!”刘红说着又笑了起来,肖红娜也笑了。“那不一样。”刘红接着说。

正说着,韩萍萍走了进来,见到肖红娜刘红两个有说有笑,心里也高兴。“红娜,你也起这么早?”平常一般都是刘红第一个起来,然后是韩萍萍,再就是肖红娜或者玛瑞安娜。“是你起晚了,萍萍。”“我昨晚做了一个梦,哎呀,真是好气。”“怎么了?”肖红娜刘红一齐问。“方舟说来英国看我,我就去希思罗接他…”说到这里又笑着看看肖红娜。“你干嘛这样看人?是不是真的做梦?”“怎么不是真的?”“那讲吧。”刘红笑着说。

“我看到他后,就隔着栏杆喊‘方舟’、‘方舟’。他好象看到我了,向我招着手,我也很高兴地招着手。可他走过我面前时没有停下,眼睛看着前面的什么地方很高兴地笑着。我想抓住他,可手不够长,只好大喊‘方舟!方舟!我在这里!’。他好像听到了我的声音,回头看了一下,然后他还是一个劲地往前走着。我心里一急,想追上去,可脚怎么都没法跑动。再一急,就醒了。”

肖红娜和刘红都入神地听着。

“你说他可气不可气!他怎么能这样!我呆会要跟他打个电话,真是太气人了!”韩萍萍一副生气的样子不知是真是假。“那不过是做梦。”“做梦他也不能那样对我呀!”刘红笑着说“你是不是喊的英语,他听不懂呢?”“没有,我记得是喊的中文,再说他也懂英语。”“是不是你来英国后,长得更漂亮了,他不认识你了呢?”肖红娜也问道。“不会呀,我都寄过照片的。”不过语气似乎平缓了些。“我中午还是要打电话问问他。”韩萍萍仍有些不甘心地说。“对,是要问问他。”两位同伴都笑着附和着。

正说着笑着,玛瑞安娜走了进来。“早上好,你们在笑着什么呢?”韩萍萍做了个手势,大家就又聊到别的事情去了。

肖红娜刘红已吃完了,就说了声呆会儿见,各自回到自己房间。肖红娜一边想着韩萍萍的梦,一边问自己“我昨晚是不是也是做梦呢?”一边又笑着否定自己。走到房间拿起手机一看,徐勋龙来了一条短信“红娜,我现在就去伦敦,有个小会,晚上飞墨尔本,也许要明天到达后才跟你邮件或打电话。”

肖红娜回道“一路顺风”,想想又加了句“我等着你的邮件”。

韩萍萍这时在门外喊道“红娜,你现在走吗?”肖红娜应了声,拿上背包,收了手机,走出门来。在楼下等了一下玛瑞安娜,然后四个女孩,一边聊着,一边往学校走去。一路上,她们和一些认识还有一些并不认识的人打着招呼,都想着那也许是其他三位同房的同学朋友吧。

刘红学的是国际财务,韩萍萍学的是行政管理方面的mBa,两人与肖红娜的课程有好几门是一样的。玛瑞安娜学的是英语,已是本科最后一年了。今天早上的第一门课是三位中国女孩都要上的国际贸易,就和玛瑞安娜再见后,一同去了教室。三人坐在一块,看了一会儿书,韩萍萍用手碰了碰坐在中间的肖红娜说“你的尼可来了。”果真尼可和几个男女同学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尼可也见到了她们,和她们打了个招呼。尼可与比尔都有个惯例。如果是这三个女孩坐在一块,除非确实有事,他们通常是只打个招呼。只要是她们三人一起,谁要去请红娜上图书馆或喝茶,她多数都微笑着说不。尼可也曾请过三人一块去喝茶,好几次她们都没去。有一次去了,可感觉到她们说话时总得照顾着自己。她们聊得一高兴,自己就插不进去了,她们时不时冒出的中文,更是不懂。自己虽然很费心地跟红娜还有其他中国朋友学了些中文,有时甚至是一见到个长得像中国人的人就随时随地地争取学上几句,可到现在,中文水平基本上还是停留在一二十个单词上,比如“你好”、“再见”、“漂亮”之类。还有,他有点害怕那个红。红长得很漂亮,可眼睛似乎能看透自己。有时自己碰到她和她聊几句,她会笑得很好看地问自己“是不是要我捎个口信给红娜呢?”

可今天尼可看来又有事,他边打招呼,边径直向她们走来。“红娜,你看到我的电子邮件了吗?”“哦,对不起,尼可,我还没有看邮件呢?”“你不是想知道那个卖中国音乐的商店吗?我查了个地图,昨晚没看到你,所以就传了给你。”“谢谢你,尼可。”“没关系,再见。”

尼可一走,韩萍萍就说“怎么办呢,红娜?可不能脚踩三只船哪。”“谁踩三只船了?我和他不过是同学。”“人家可不那么想。”刘红想说什么,忍了忍,还是忍不住,就轻轻地碰了碰肖红娜“那和谁不是同学呢?”肖红娜脸红了一下,心想这个刘红就是鬼精。还没说话,韩萍萍接上话来“真羡慕你,红娜。这么多人追,你都忙不过来了。唉,刘红虽然漂亮,可惜名花有主了。”“你是自己可惜自己吧!红娜,你就把尼可介绍给萍萍吧,有人对尼可可是欣赏得很呢!”

肖红娜心里有些轻松起来,知道两人一斗上嘴,就顾不上说自己了。她也知道韩萍萍挺喜欢尼可,而刘红则似乎有点讨厌他。对于比尔,则是刘红的印象要好些。

上完国际贸易课,三个女孩稍聊了两句就分开了,肖红娜去了计算机房等着下一堂课。打开邮箱,没看见徐勋龙的名字,虽说想到了,可还是多少有些失望。看到了尼可的邮件,也看到了学联主席谢万理昨晚出的两个邮件。一个是他给全卡迪夫学联的,一方面恭贺全英学联晚会的成功,特别是肖红娜和田强的精彩表演,另一方面提醒大家这个星期天是学联的春节晚会。还有一个是单独给肖红娜的,对她的表演倍加叹赏一番外,又提到是否春节晚会上除包饺子,仍给大家提供卡拉ok甚至跳舞的机会,觉得这样气氛会更好些。肖红娜自然是赞赏,就很快回了一个邮件。然后想到徐勋龙星期天回来,正好能赶上晚会。他会来吗?

现在正是威尔士一年中差不多最冷的时候,肖红娜和刘红她们中午一般是在食堂吃饭。除非是下午课不多,准备呆在家里看书,才中午回去弄一份热汤喝。晚上则是一般都呆在家里看书,除非是要做作业得上网和需要查图书资料。肖红娜中午吃饭的时候碰到了刘红,但没碰到韩萍萍,估计她是真的回家打电话了。

果然晚上回去吃饭的时候,见到韩萍萍时她是满面春风。肖红娜一问,她就笑着说了出来。方舟是给她道歉了,赔礼了,保证不给她做那样的梦了,还要尽给她好梦做。看她样子,他肯定还说了一些让她红在脸上甜在心里她不想说出或不好意思说出的话。反正是她很高兴,吃完饭后就坐在厅里看电视,而不是象往常一样回房里看书做作业。肖红娜本准备吃完饭去图书馆做这个星期要交的作业的,想好了要把最近拉下的活赶一赶,可韩萍萍跟她天南海北地讲个没完,在刘红和玛瑞安娜回来后,仍在讲着。她甚至还讲到了徐勋龙。虽说玛瑞安娜听不懂中文,肖红娜还是觉得很难为情。韩萍萍第一次讲起自己谈恋爱的事是早在十月份的一个周六的中午,和男朋友打完电话她就不知怎么地流泪,搁下电话后还流泪。肖红娜刘红就想着法子安慰着她,她就讲起了自己的男朋友,是怎么认识的,他人怎样。后来刘红心情好的时候或很不好的时候也讲过几次。肖红娜和韩萍萍提到过一次希思罗机场遇见徐勋龙的事。那次两人一块聊起了人一生的命运、事业与爱情、机会与偶遇。那时,她虽也期望能与那个人再次相遇,可觉得那可能性是很小的。她聊起他时,主要是把他当着众生之中一个美好的人,把那相遇当着是人生中一个美好的场景,一件她可以客观面对的能与好朋友共享的她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可现在不同了,完完全全地不同了,那个小插曲已变成了她人生中的一个最最重要的部分,她想把它放在心底细细地回味,她不想与任何人共享,甚至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所以她对萍萍和刘红都有点烦,虽然她们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她有时也不是很喜欢她们聊起她们自己恋爱的样子,她们心情不好的时候讲的话她是很爱听的,觉得很感动,可有时她们所讲的与她心目中的相去实在太远。

肖红娜正为难呢,手机响了起来。她才“嗨”了一声,就停住了,心脏是咚咚地快乐地跳动着。“嗨,红娜吗,我是勋龙。还有两个小时才登机,所以跟你打个电话。”肖红娜是第一次听到他的电话,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话,只是问“你好吗?”。她一边和韩萍萍点了点头,一边向楼上自己房间走去。“开了一天会,又去酒吧坐了坐,一直想打电话给你,又怕打搅你上课。我现在没打搅你吧?”“没有。我现在在家里。”“你平常晚上都在家里吗?”

于是两人就一来一往地聊了下去。

“我到后,几点钟打电话给你比较好呢?”“什么时候都可以。”“那晚上好吗?英国时间十点钟左右?”“好的。”“你八成还有文章要写吧?我就不打搅你了。”“那好吧,祝你一路顺风。”“谢谢你,再见。”

关上手机,她仿佛能看到他说话的神情,而他的声音也似乎仍在耳边响着。她有些不想去图书馆了,可那讨厌的文章还是得写,所以还是背上书包走下了楼。只有刘红还在厨房里,她说她不去学校,说韩萍萍已经去图书馆了。于是肖红娜就自己一个人向学校走去。

徐勋龙真的第二天十点钟来了电话,聊一些墨尔本的事情和他见到的人。她则聊了些她在学校的事情,又讲起星期天的春节晚会,问他来不来,他说那当然来啰。他到后也了几个邮件来,传了几张他自己拍的照片,还问她可不可以也传张她的照片给他。

于是她就挑了两张照片,去学校里找扫描仪。本想问问韩萍萍刘红的,因为她们都经常往国内传相片,但想想还是没有,只是问了一个不太熟的同学。那人忙了一会现对将照片转为文件的过程也不是很熟,看到比尔时就好像见到救星了一样。最终还是比尔三下五除二地把扫描转成了文件,还说如果是数字相机拍的就更好更容易了。末了,比尔还把那相片,还有那文件里的相片看了看,随便问了句“寄给朋友的?”肖红娜点头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