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舞毕,胡灵走下台来,同周妈妈耳语几句,周妈妈脸色微变,但马上又平复了下去。

凝香阁的午后,姑娘们都在排演。善歌的雅荷正在唱一首新曲,善琴的可琅正应声而合,胡灵踩着韵律踏上舞台,飞身转圜,眉目含情,风回绮袖,翩若惊龙。

就这样熬了约摸三个月,胡灵实在坐不住了。

这句话其实并不是徐音说的,都是胡灵撰出来的。

胡灵动作很快,不一会儿,酒菜备齐,又用自己造的温酒器将酒放在桌上,徐音看了,赞叹不已。

“你店里的生意都是如此吗?”徐音问。

原来,秦哥儿是烟阳有名的陶商独子,大名秦沐风,名字虽好,人却一股流气。秦家本是儒商之家,虽不求功名,但也尚风雅,秦老太爷曾是烟阳有名的善人,烟阳几度灾荒,秦家都倾力施粥布粮,只是秦家香火不旺,到了秦哥一辈,只剩这一根独苗苗,秦家上下无不娇宠,他便越发肆无忌惮了,在乡野横行,还常常眠花宿柳,就只差强抢民女。只是秦老爷现还在世,他不敢过分出格,这几年秦老爷身体渐渐衰弱,怕是将归九天,这个登徒子怕是要将烟阳翻个底朝天呢。

徐音说:“你若是想,我为你解这口气也不是不可啊。”

突然有人敲门,门外喊,“辛婆婆,阿翠给你送今日的菜来了。”

“当年不知是谁,连小孩子的玩物也爱抢。”胡灵也不落下风。

一扇门缓缓地开了,徐音看见一位老人佝偻着背,满头银发,脸上布满了皱纹,衣裳也仅仅是普通的布衣,拄着一根乌木的拐杖,一步一步走到徐音身旁。

“你这不相干的人为何来问我旧事,非要我老婆子来赶你?”

“那你可会制陶?”

男孩带着徐音辗转到了后院,引她进了院子旁边一个小屋。屋子里排了三个木架,木架上的陶瓷极为精致。

徐音寻到一个陶兔子,样子很是灵动可爱,手中拿着小小的胡萝卜,陶釉使兔子的线条十分流畅。

若用上术法,苏城到烟阳不过一个时辰,但若是普通人的脚力,约摸得走一个月左右。

她看看三人,回想起这十年。

徐音笑了,揉揉明花的脑袋,“怕什么呢,我不在了,你们酒馆继续开着,能活下去的。”

“苏城今年大旱,田间颗粒无收,朝廷依旧苛捐杂税,一个官打死了一个农人,农人群情激愤,便暴动了,农人气势汹汹,闯入了府衙,但后来不知怎么,又没有声息了,这些农人都没有回到乡里,像是莫名失踪了一般,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实不相瞒,小友们刚刚提到的妖,正是小女子。”

“灵儿最喜欢的陶兔子也给阿姐,行不行?”

徐音睡了三日,胡灵也关了三日。胡七对女儿不打不骂,就将她生捆在酒窖里。

一日,胡灵去外祖家玩,偷拿了外祖父胡老太爷最宝贝的夜明珠不说,还打了外祖母胡老太太一巴掌。

“这……可近来城中不安,的确然都是妖怪作祟。”

徐音面色一凛。

笛声清越悠长,凝香阁的台子上亭亭立着一位美人,美人身着红衣,容姿艳丽,玉臂随着曲调缓缓而舞,腰肢轻摇,眼波流转,足以摄人心魄。

徐音的监牢前出现了一个穿着道袍的老人,神情肃穆,隐隐有怒。

这已经是来杀她的第十人。

阿绣登时跪倒在地,又微微抬头,“姑娘真是要带我出场?”

“我何故来欺一个小小绣球?”说着便将阿绣扶起,阿绣回到绣球之中,胡灵用法力为其修复,尘埃尽去,光色如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