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枫！快开门！浩枫！喂！快点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一大清早，李岚和姚蕊就跟了疯似的在我家门口拼命叫喊。庆幸的是门铃很早就坏了，而且大门的隔音效果也还不错，我只是零碎地听到一些声音。有多久了？我不知道。自从见了老爸，我之后的感觉就很不真实，世界仿佛坍塌了一般，任何人、任何事、任何劝解、责骂我都视若无睹。姚蕊说我无药可救，说从没见过像我这么窝囊的男人，她对我伤心、寒心、甚至已经是死心了。李岚和她不同，她俩一冷一热，一善一恶，她要我去把佳巍给追回来了，并给了我许多的鼓励。用她的话来说，我和佳巍是有感情基础的，彼此心里既然都还装着对方，对未来就应该抱有希望。希望？我跟她说，我如今是孤帆一条，漂泊在无边无际的大海，我所能看到的只有绝望。她说，那就干脆彻底将他忘掉。我没回答，没过几天与她的对话倒是先被我给忘了。不想开门的理由很简单，我喜欢安静，讨厌嘈杂。我将棉被拉过头顶，没有声音的世界里，很容易使人安睡。“你这样没用，我来。”姚蕊把李岚朝身后一拽，脱下她的高跟鞋“咚咚咚”“于浩枫，你有胆子今天不开门，我就是踢断了腿也要拉着你这大门陪葬。”我一听，浑身一颤，睡意全无。起身开了门，什么都没说，我很安静的为她二人让出条路，然后将门关上。“算你识相。”姚蕊冷冷的丢下一句。这女人最近对我意见特别大，我不敢惹她。“喝点什么？”我问。“你这除了酒还有什么？”姚蕊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随手抓起茶几上的苹果对着李岚问道“你要吗？”后者摇了摇头。平白无故受人一记白眼，我觉得自己挺委屈的。看不惯就不要看，又不是我求她来的，虽然她们也是为了我好，可坦白说，我不需要，真的不需要，过多的安慰和同情只会让我觉得更加沉闷不堪。我多希望自己现在能被流放，到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也不必找个什么人，就这样静静地度过一生就挺好。我为自己开了瓶酒，姚蕊说得没错，我这除了这个什么都没有。“今天来找我不会又是为了说教的吧？”我先制人，她们那套我听得都会背了，如果对我管用，我现在还会是这样吗？“不是。我知道说多了你也不爱听，今天来是有别的事想跟你说。”李岚看着我，眼神很执着。“哦。”我已经说过了，现在的我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就算是到了世界末日，我的生活也不会受到丝毫改变。“你哦什么哦？佳巍的爷爷死了。”李岚声音不大，却十分具有穿透力，我能感觉自己的心脏因为那个“死”字而瞬间休克了几秒，说不出是何原因，但我清楚那绝对不是惋惜。“什么时候的事？”表面上我很平静，波澜不惊。“昨天晚上，手术失败了。”居然是人为，我有些吃惊。“那他呢？”我很自然地问道。“我还真以为世界上已经没什么事是你于浩枫在乎的了。”姚蕊嘴里啃着苹果打断了我们的对话“要我说你们还真是同一类人，我看他明明就很在乎那老家伙，可硬是忍着没表现出来。”姚蕊是从李岚的口中得知了佳巍爷爷的为人，她说那老人是邪恶的化身，根本不佩活到现在，即使头脑瘫痪，也不值得别人同情。至于李岚，我也不清楚她是从哪得知这些消息的，她的信息脉络一向很广，或许她所知道的远远在我之上。“别这么说，任谁都看得出来，佳巍他很难过。”李岚不适事宜地顶了一句。“他难过？”姚蕊要开始飙了“那我怎么不见他哭啊？别跟我说那些什么男人女人的狗屁大道理，他要真是个男人，就该拿得起放得下。你瞧瞧他们两人现在的样子，要面子、要自尊、要风度，看似活得很潇洒很滋润，可实际上呢？”话匣子一旦打开，姚蕊就停不住了，今天她想说，她要说。谁没有几件烦心的事？要说当年她也是受害人之一呢！姚蕊用手指着我“你我就不多说了，看看你现在的德行，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现在不光看见你烦，就连想着你都让我觉得食难下咽。不就是失恋吗？不就是被人甩了吗？你要真那么无所谓，你这又是在做给谁看啊？”我不说话，看着她一口一口往嘴里灌着烈酒，而那个去了皮的苹果早已不知去向。李岚在一旁拦着，可惜没用。“再来说说他，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了，竟然会欣赏那么个王八蛋。为了报复心爱人的爸妈，竟然欺骗女人！更可笑的是，方如那个笨女人竟然甘心被他利用。”“姚蕊！”李岚很少叫她的全名，我想她是顾及到我的感受，认为姚蕊口气太重了。我知道姚蕊是真心拿我们当朋友，我感激她，内心深处实在不愿看她为了我们的事难过，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承认我忘不了他，我也知道我和他已经没有可能。上一辈的事我没错，他也没错，错只错在造物弄人，我开始变得相信命运一说。“我要说！”此刻的姚蕊已如脱了缰的野马，谁都拦她不住“其实你们心里都比我更清楚，佳巍他只是一时糊涂，为什么你们都不去劝劝他，阻止他？先别说他是不是斗得过浩枫的爸妈，就算他成功了，他真的会开心吗？你们扪心自问，他会吗？原本这一切就不是谁谁谁一个人的错，一个人的思想如若只停留在人生最悲伤的那一段，即使你让他尝到了复仇的快感，事后的空虚和悔恨又要用什么去填平？我自认自己不是个聪明的女人，我所能想到的是，我们大家能不能再努力一点，不要再让这个错误的故事继续错误下去。浩枫，你去说怎么样？只要你开口，我相信佳巍一定会听你的。”“我？”不行，我缺乏自信和勇气。当我站在他的面前，我会想，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他会怎么看我？我早已不敢妄想他还爱我，他的爱对我来说是个奢侈品，不知道自己在有生之年是否享用地起。“不行吗？”姚蕊目光闪烁，我从里面看到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其中有一种叫做期盼。我很想拒绝，可我不忍心，也可以说是我很不甘心。我告诉自己，就这一次，最后一次。成功了最好，如果说失败的话，那也值了，起码我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朋友“好吧！我答应你。”听了我的回答，姚蕊并未表现出过多的兴奋，她回以我的是一个双眼含泪的微笑，有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想，如果当时我拒绝了，也许这辈子我就会彻底被她从朋友名单中除名，记得她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穷人漏穷相会显得可怜，富人漏穷相会显得可恶。是啊！无论我外表装的有多像，爱是真的骗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