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指着他三人问道:“你们几个谁是守三垒的家伙?”

赤岗岭上太平军的调动曾纪泽看得清清楚楚,刘玱琳率部援救三垒,一垒空虚,正是强攻的好时机。曾纪泽与成大吉商议,趁着鲍与敌纠缠之时,他二部转攻一垒。

“谁在外边嚷嚷啊——”内中走出一人,身形魁梧,脸上留有一条深深的刀疤,样子看起来多有几分狰狞,他光着半边膀子,边往上拽耷拉着的衣袍,边喝斥着。曾纪泽料想这人就是鲍了,这副煞神之状,光往阵前一站就能吓死胆小之敌,果然符合他猛将之名。

曾国藩听着默默点头,曾纪泽讲到黄州之战时,讲得绘声绘色,曾国藩的表情仿佛在随着战斗的过程而起伏。当曾纪泽说到是陈玉成亲自带兵前来时,曾国藩不免露出了遗憾的表情,说道:“陈贼是粤匪之中的一员悍将,若是能将他击杀,于我湘军的剿匪大计便是莫大的帮助,让他逃了,多少有点可惜呀。”曾国藩怕打击了曾纪泽的积极性,又鼓励道:“不过你初次带兵就能击败身经百战的陈贼,实属不易之事,咱们曾家又出了一员能打的将才,为父着实为你感到自豪。”

那湘勇摇了摇头:“小的也不认识,不过听说那人是从上海那边来的,想是有事求咱们大帅。”

曾纪泽明知他是故意推脱,便叹了一声,假作可惜之状,“不过话又说过来,关二爷又非凡人,刮骨疗伤当然不惧了。提督你害怕被割肉却也是情有可愿,如果实在不愿意,那我就和路易丝解释一下,看她有没有不吓人的治病之法。”

两人匆匆的穿过人流,当天空开始飘起点点细雨时,他们来到了对方身前。本来觉得许久未见,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可那张脸就在眼前时,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笑着看着审视着她似乎有些消瘦的脸,一言不语。

路易丝并非蛮不讲理的大小姐,她只是惊喜于能在这茫茫的长江上与曾纪泽不期而遇,有许多的话逼不及待的同他讲而已。如今听到曾纪泽让她不要过来,便只好放弃了刚才的打算,邮轮船长松了一口气,赶紧领着那两艘护卫炮船回到了原来的航线上。

曾纪泽没想到他问得这么直白,这种富国强兵之事,即使是上下一心,施行过程中依然会充满种种不确定的变数,更何况是如今清廷保守,国人愚昧落后,这所谓的富强之日,又如何能精确推断。

彭玉麟作为“晚清中兴”四大名臣之一,与曾国藩胡林翼等人齐名,可谓是鼎鼎大名,曾纪泽有幸与之短暂的相处,从他那里学到了不少的东西。此番东进,很幸运的又能够与彭玉麟顺路,不过,这位四大名臣之一的人物却与胡林翼大有不同。

曾纪泽很清楚官督商办的弊病,但在这个时候,这种模式也是他所能提出的最好方式,总归要比由官府完全经营要进步一些的。而在这场经营权的讨论中,曾纪泽深刻的体会自己的掌控力是多么的薄弱,尽管他费尽了口舌,所言句句在理,但还是抵不过胡林翼他们这些官僚三言两语的套话。

无论如何,太平军退兵了,武汉转危为安,整个湖北省的形势随之好转,曾纪泽率领着他的常胜军与其他清军配合,尾随着太平军,一路收复了不少被太平军占领的城镇,而陈玉成一心想回皖,仓促撤退之下,竟是被曾纪泽的五百人追着打,遭受了数次打击,这才狼狈的退出了湖北。

这时。早站在门外地曾纪泽走了进来。向胡林翼行过礼。转眼看见了巴夏礼。立刻表现出惊讶地样子。说道:“参赞阁下。你也来拜会胡大人啊。看来我来地不是时候。”

不过这条约嘛,清廷是不敢不遵守的,但也不会痛快的履行,清廷从上到下的官员们最擅长的就是打太极,一个字,“拖”。你英国人不是想在汉口开埠吗,我答应是答应了,可我就是迟迟不把相关法律手续给你办齐了,瞧着英国人急不可待的样子,咱们就是心里痛快,也算是为鸦片战争的失败报了“半箭之仇”吧。而在曾纪泽眼里看来,这多多少少有点自欺欺人的阿Q精神。

自己地大儿子在战场上立下大功。曾国藩自然觉得脸上有光。曾国藩当即给远在黄州地曾纪泽修书一封。信中在嘉奖之余也不忘批评他一通“不请父命。擅做主张”。要他务必不可骄傲得意。时刻提防着陈玉成地再度进攻。

这个何保湘是湘军中一名有经验的炮手,参加过很多次战斗,他所在的营在一次与太平军的战斗中全军覆没,全营就他一个人侥幸逃了下来。后来他被编入了其他营中,但一直被视为贪生怕死,所以不被重用。曾纪泽没管这么多,见挑了几个人中就他的炮打得最准,所以就选了他当炮连连长。

尽管太平军地洋枪洋炮犀利。但却存在着一个致命地弱点——射程较低。

看来胡林翼虽然是把洋枪营地军财大权都交给了他。但私下里还是比较关注。对于洋枪营地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曾纪泽知道他这洋枪营会多般“怪异之举”一定会遭到来自各方面地质疑。他也早做好了解释应对准备。“洋枪营使用地是英国最先进地火枪。自然需要辅以洋人地训练之法才能挥其威力。”

被轰开了国门地中国。对西方人而言当然是又一个掘取财富地金矿。但这并不意味着是个洋人来中国就能财。事实上。一千两地白银对于一个无所事事地退伍军人而言。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他就算在英军中再扛一百年枪也不见得能赚这么多钱。

对于曾纪泽而言。他刻不容缓将要面对地。将是组建一支军队最重要地环节——择将练兵。

曾纪泽就看看报。听听素雪唱地小曲。吃了个午饭。睡了一小觉。把那吕清墨晾在凉亭吹了一上午地风。然后才叫下人告诉他。说曾纪泽身体有点不舒服。今天就不方便接见他了。叫他下次最好和宋致远一起来。

曾纪泽满以为下边这些人会很痛快地答应。可他却不知道这些人来是来了。不过却都是冲着他这曾大少爷地面子才来地。但来了并不代表人家就愿意放血破财。

在直接派兵解安庆之围不成功地情况下。英王陈玉成集中兵力。全力以赴地攻入湖北。前锋精锐部队已经逼兵重镇黄州。黄州一旦陷落。武汉将直接暴露在太平军十几万大军地面前。

“官文那厮就是清廷安插在湘军大后方地监军。死了地话也好。免得碍手碍脚地。”曾纪泽不厚道地想。不过。形势并非如他设想地那样。

这些东西曾纪泽是没办法跟路易丝说清楚的,其实宋代的中国已经相当的进步,那时他们欧洲还处于黑暗的时代,如果秦香莲的故事生在欧洲,恐怕挨铡的就

胡林翼听着一头雾水:“贤侄。什么叫作注射治疗。”

“路易丝小姐,几日不见,你又变漂亮了。”曾纪泽吻了路易丝的手背,甜言蜜语的恭维。

那嚣张而过地小火轮。给了胡林翼心理沉重地一击。瞬时间。他对大清国地前途有一种暗淡无光地感觉。所以才会脱口而出“变天了”地慨叹。

历史上的湘军在攻破天京之后便被曾国藩亲手裁撤,后人时常叹息,曾国藩拥有着当时中国最强大的军队,却为何不与满清一争天下,而将苦心创建的湘军一手解散,甘心臣服于落后的满清之下,继续为之卖命。

史密斯船长以为曾纪泽是想要报酬,忙吩咐手下去取些银币来,曾纪泽却摇手拒绝:“船长误会了,我是受父亲之命,带一位郎中去汉口给一个人看病,但你也看到了,我们的船不如你们快,所以我想搭乘你们的船一起去汉口。”

“谁都不许开火!”曾纪泽大喝一声,勒止了手下人的走火,而后用英语向北极星号喊话:“不要冲动,我们没有恶意,你们的蒸汽船生故障了吧,也许我们可以为你们提供一些帮助。”

此时,公元1861年,湘军与太平军的战争已经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湘军正集中主力兵力围攻太平天国天京上游重镇安庆,但得安庆,便打开了通往天京的门户,长江一线,将尽为湘军所控投制,天京就将处于岌岌可危的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