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短信,一列货车呼啸而来。怎么没减!我皱了皱眉,货车往往会在这儿加水休息阿。我计划找一列空货车,最好是那种闷罐车厢的,趁它进站减时扒上去。

总算到了火车站,要说人流量大,只有是火车站,现在离开这座小城市最好的方法。

“叮……”刺耳的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小家伙正和一个小妹妹玩儿的开心,比老爸有出息!我不禁朝着这个可爱小女孩的监护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看着地板上的阳光出了一会儿神,忍不住开口:“这真的是一包钱?”想了想又忍不住加了一句,“并且还不是面值为一块的?”

噗嗤,美女笑了起来,语气轻松了很多:“我看你刚才好奇心多于紧张阿,实话告诉你,包里全部都是面值为一百的人民币,还有几捆美元。”

我一阵晕眩,这一袋子钱有多少?五百万是没问题的,是不是这年头钱都不值钱了?一出门随便都带上这么多的现金?真没想到这辈子竟然还有觉得钱很重的时候。

“我把我的事情告诉你好了,其实刚刚的公安可能是在找我,我现在才感觉到害怕。”她声音有些嘶哑,身子向我这边又靠了靠,背靠到我的背上。

“?!”记不清今天有多少次惊讶了,原以为自己是孙悟空就很了不起了,原来别人是如来佛!

我拧开一瓶矿泉水,递了过去,“喝口水吧,天涯沦落人。”本来她伸手接过水,听到最后一句她一笑,手一颤,几滴矿泉水撒到地板上。

“看来我挺幸运的,遇到了你不但顺利逃出来,而且现在和你说说故事,感觉紧张害怕好多了。”她轻轻的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我拧开另外一瓶矿泉水就是一大口,咕嘟一声响,“其实我更紧张,都缺水了。”我努力消除彼此的紧张和害怕。

“这钱是我偷的。”我一口水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你该不会是偷了银行吧!”她拍了拍我的背,娇嗔:“要不要听了!”我仿佛能感觉到她弯弯的眼睛,轻轻皱起来的鼻子,让我有些失神。

“这钱是宋陈龙的。”

“不认识。”我又忍不住插嘴,“银行行长?”

“x市黑帮的老板。”车厢里很暗,我依稀看到她瞪了我一眼,脸上有了笑意。

“我……”她犹豫了一下,“我……是他的二奶。”我沉默。要给她讲故事的气氛,我知道,这年头当黑帮老大的二奶不容易阿,要么有勇气,要么有苦衷。

“那年,我大二。我父亲很早就去世了,留下母亲和我……”又是一个很老土的故事,我大概猜到了情节。

“我妈妈没工作,在路边摆了一个小摊位卖小商品,十年一直到供我读大学,家里还有了一点儿积蓄,生活的很平静也很幸福。我努力在读书,我想得到奖学金,我想找份好工作来养着妈妈,它太辛苦了……”她的声音又低下来。

“大二那年暑假,我回x市,路上遇到一辆小轿车,车上的人开窗冲我吹口哨,还说要送我一程。我当时害怕极了,一路小跑回家,那辆小轿车也一直跟着我……我不该回家的,我害了我妈妈……”我听到抽泣的声音,她靠着我的身体微微在颤抖。

“幸福的人都是相同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我脱下外套,拽了一只袖子递了过去:“没带面巾纸,将就凑合一下吧。”她接过了我的衣服,擦没擦眼泪就不清楚了。我们一直保持着背靠背的姿势,就像那个法国名牌。

“过了两天,城管的人突然找上门来,说我们家占道经营,把妈妈的摊位砸了。妈妈和那帮人理论,因为我妈妈每个月都在向城委交钱。那帮人要妈妈到城委说清楚,带走了她,而那个时候我只知道哭。周围邻居们在哪儿七嘴八舌,没有一个来帮忙。过了一会儿,一个自称是宋大哥的人过来帮我收拾,说是邻居……就是那个宋陈龙。什么狗屁邻居?他们家住哪儿?我家住哪儿?……”听见美女骂人,的确挺新鲜。

深呼吸了一下,她继续:“他说去找熟人看看能不能帮我什么。他走了一会儿,妈妈回来了。城管说我们家占道经营时间长,性质恶劣,要罚款。几万块钱阿!我妈年纪大了,哪儿受的起这种打击?第二天就病倒了住进了医院。一检查,妈妈除了有心脏病,还有胃癌,已经很严重了。医生说妈妈长期饮食不规律,加上操劳,没有及时医治休息……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她开始喃喃自语。

我觉她有走火入魔的迹象,连忙打断了她:“那后来呢?”她被我惊醒。

“那个姓宋的过来说他托熟人罚款只要一万块。可是家里的积蓄和我的奖学金全部交到医院去了,哪儿还有钱?他说要帮我交罚款,被我拒绝了,我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妈妈做生意十年都没事儿,为什么今年我刚刚放暑假就出事儿了?还有这个姓宋的,我记得我们家附近都没有这个姓的邻居阿?虽然我从高中都一直在外面读书,节假日回家也没怎么出门,可是,也没听妈妈说有这么一个邻居阿。”她沉默了一下。

“妈妈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期间城管来要罚款,看到我没钱,把家里的货物和家具电器都搬走了。我已经感觉到好像要逼我走投无路,我就索性卖了房子,这是爸爸留给我们的唯一财产。可还是没有挽回妈妈的生命。两个月后,妈妈去世了。中途姓宋的来过好几次,帮忙我找医生,帮忙我处理妈妈的后事。我也不准备读书了,没钱。姓宋的听说我把房子卖了……什么听说!就是他让人买的!”杜烟寒忍不住吼了一句。

“他还说帮我找出租的房子,那时买房子的人已经在催我搬家了……就是他让人催我搬家……于是我就到了他帮我找的地方,那其实就是他的一个家。那天刚刚安顿好,它的手机就响了,看了号码,他的神色很慌乱,跑到另外一个房间的阳台上接电话。要怪就怪他的摩托罗拉效果实在太好,我在隔壁房间的窗户后面听到了这个电话的内容。”

“电话里的人管他叫‘蛇哥’,说是蛇哥交待的事情完成了,问问蛇哥有什么奖励,又说追女大学生的感觉怎么样,还说……自愿和强迫的滋味是不是一样的……一群人渣!”我现杜烟寒是个挺冲动的女人。

“他得意的吹了几句说是晚上请客,就挂了电话。我这时已经明白了大概,事情都是他一手策划的。我要逃走。他从房间里面出来,我对他说这么大的房子租金一定不低,想换个地方,可能我的理由太蠢了……”她苦笑了一下。

“他起了疑心,找了几个手下把我看了起来。这时我已经明白他有来头了,那几个手下知道我是他们老大看中的,对我倒是很客气,我才知道他是x市黑帮青蛇帮老大,宋陈龙,外号‘大蛇’,手下叫他‘蛇哥’。当天晚上,他喝醉了酒就闯进了我的房间……”

“禽兽!”我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就像当初包龙星躲在如烟姑娘床下一样。(详见周星驰《九品芝麻官》)

“他关了我一个星期。原以为我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绝食自杀什么的,看我竟然没什么反应,我又能怎么样?就说让我做他的女人,它有老婆,H市黑帮老二的妹妹,我只能做小,也就是二奶。他没问我同意不同意,扔下一摞钱走了。又过了一个星期,他看我生活平静,没有逃走的意思,就把手下撤走了,请了个保姆照看着我。前面几个星期他还经常来,总是晚上喝得醉醺醺的,吹自己又到什么地方砍人了,一批货赚了多少钱,又打通了公安局等单位的某领导的什么关节,慢慢的我知道了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陷阱,那天就是他坐在小轿车里面,看中了我,让我家破人亡就是为了试一下女大学生什么滋味。那一刻我决定要报复。可是两个月后,我怀孕了。他看到我没有去流产的意思,也不常来了,每个月让手下的小弟送钱过来,我从来都没有主动要过钱。一直到囡囡出生就只有保姆陪着我,他也就是过来看过一眼,看到囡囡是个女孩儿,扔下一迭钱就走了。囡囡周岁后,他以为我认命了,慢慢的他会经常带我出去应酬。我一直都在找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