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很美。”她轻轻地喟叹。

所以,安盈也不觉得奇怪,仍然用手肘撞了撞她,毫不气馁地说,“我观察了一下,关在这间牢房里人应该不是重犯,但也绝对没有亲人保释,你身上那么脏,肯定被关了很久。刚才听到牢头说把我们全部闷死,她们都吓哭了,只有你没哭,什么反应都没有。你是不是早就想死了?”

其实,如果此时有人摸一摸她的手,就会发现,安盈也早已经吓得手足冰凉了。

因为,她是他的妃。

传言,他欺师灭祖,为得到天一门门主的位置,不惜杀了养育自己的师傅、上任门主,将其取而代之。

传言,他以十二岁之龄,一天之内挑了嵩山派、渭水楼,洞庭盟三大总舵,灭敌数百,一战成名。

传言,他风-流成性,好色贪-淫,曾在秦淮包下一艘画舫足足半月,每日有十数名当红名-妓应邀入幕,出来后,个个神色委顿,但眉梢带喜。

传言……

然而,此时,在京城府尹的大牢里,安盈并不知道那些传言,她也不知道他叫百里无伤,安盈只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公子,从伶仃的火光里缓缓地走了过来。

他长得很好看,那种好看,并不仅仅是因为那张英俊绝伦的脸,而是全身上下散发的神秘气度,长廊上每隔数十步,便插了一只火把,火光黯淡,薄淡的光晕沾在他的衣服上,却并不黏着。

翩翩浊世佳公子,似从红尘而来,红尘却挨不上他的半点衣袂。

他走过的地方,火光陡然明亮,却又随着他的离去,旋即黯淡失色。

好像这天下的光,都为他而生一般。

安盈呆呆地站在栅栏后,手扒拉着冰冷的钢筋,望着眼前的白衣公子踩着明明灭灭的光晕,凌波踏步一样,从容优雅地停到了她的面前。

他朝她笑了笑。

随意的,堪称亲切的笑,可是目光很快游离,转向了安盈身后,那个已经扶墙站起的‘疯婆子’。

“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脏,好歹你也是江湖第一美人嘛,来,我帮你擦擦。”他一面极温柔地说,一面信手拉开栅栏,款步走了进去。

是的,信手。

这道让多少人头痛的百炼钢筋,在百里无伤的手中,便如一块豆腐般,任他揉捏。

安盈睁大眼睛,怔忪地看着面前已经弯成横线的栅栏,耳边还回响着百里无伤的话。

温柔宠溺得几乎能渗出水的声音,让人如沐春风,身心和煦。

他们的关系应该很好吧,安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