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惨叫一声，往后一倒。这样的惨叫我听得多了，记得高二一次我们四个人被高三六个人围在体育场的草坪上，最后他们中的两个也是这么惨叫着，当时我觉得这种声音是何等的美妙。何况这个时候他在我眼里是个最大的仇人，我没法放过他。可能是他的叫声很大，两个行人过来了，老幺和小四把他们围在巷口外面。雨滴如同石子大力地打在我们身上，衣服早已经贴在身上了，虽然是夏季，我看见刀子还是打了一下抖。我回头对刀子说：“刀子，你先到那边避一下。”刀子知道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别人在我的身边，他很快便离开了。雨水打在萧萧的身上，他头上的血被冲洗下来，但是很快一股新的血液又从身体里冒出来，他很硬朗，就是一声不吭。我扔掉棍子，走到他面前。“鬼鬼，你今天到底想怎么样，你要是对哥们有什么看不顺眼的你说出来，我让你揍个痛快，我心里也不怪你！”他喘息着说。“我就是要你怪我！”我一脚揣倒他半起的身体，他彻底地倒下去。我又走近了些，没想到他一下子来劲了，把我的腿抱住，用力地把我推倒在地，然后一脚一脚地狠狠地踢我。老幺和小四要过来，被刀子拦住了。我笑着，任凭他的腿脚在我的身上招呼，眼泪和雨水已经分辨不清了，从脸上冲泻下来。等到他踢累了，我跳起来，轻轻地把踢中他的喉咙，一个下肘砸在他的后背，等到他弯下腰，我一拳又击中中他的下巴，他哼了一声，倒在地上。大雨继续下着，许久，萧萧一动不动。一个人从后面的楼梯上冲了下来，一把抱住萧萧。我定睛一看，雨幕中，似乎是一个眉青目秀的大男孩，和我们差不多年龄。他抱着萧萧又哭又叫着，我看得实在心烦，走过去一脚把他揣到一边。“鬼鬼！”萧萧一下子清醒过来，死死抱住我的腿，“别打他！求你！”“为什么？”我冷冷地说。“他……他……是”萧萧很艰难地挤出一个词语：“……我的爱人。”一下子，我们几个人全部都楞住了，整个场面寂静下来，除了雨声和路过车辆的声音，一切人的声音全部消失。我惊愕地睁大眼睛，看着那个男孩扑过去把萧萧抱住，他的嘴唇分明是在吻萧萧的嘴唇！我仿佛快要昏过去了，刀子从后面走过来，低声说：“鬼鬼，看样子有问题，快走吧！”我糊糊涂涂地被他们三个人连拉带拽地拖走了。“打错人了。”刀子摇着头。在瑶瑶的房间，我们四个把身上的衣服脱掉让瑶瑶和小惠拿过去烘干，几个人裹在毯子里。“怎么会这样？”我的头脑乱做一团。萧萧是个同性恋我怎么不知道？那格格爱上的人是谁？这些事情怎么那么乱七八糟。屋里再也没有声音，我们几个头上的水偶尔滴到地板上出轻微的声响。格格冲了进来，打破了寂静。她走到我面前，疯狂地抽着我的脸，摇晃我的身体。“你疯了？怎么跑去乱打人，我有说过是萧萧吗？你这个疯子！野蛮人！”我一动也不动，我不知道该解释什么。她打累了，泪水顺着胳臂流到我的脸上。她抱住我，抽泣着用微弱的力气摇晃着我的脖子。我如梦初醒般一把抓住她的肩膀。“那你说的人到底是谁？他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把你抢走了。”她不说话，只是不停地摇头，流泪，仿佛这辈子都生活在泪水中的一般。温暖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到她的手臂上、流到我的手指上、流到我们的身体上。周围的人都沉默着，他们都在等待将这一答案揭晓，他们的心也和我一样的好奇与焦急。瑶瑶忽然走了过来，微笑着扶起格格，“别伤心啦，根本就没有爱上谁，不是吗？”格格停止啜泣，回头看她。我们都停止呆，抬头看她。“你在说什么？”我盯着她。“你知道什么？”格格盯着她。瑶瑶轻笑一声，像是有层纸被捅破了似的。“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么骗他，但是从你的眼神，我可以读到你对他的爱——不是吗？”格格忽然站了起来，一手推开瑶瑶，飞奔回去。瑶瑶娇笑着，似乎不支似的弯下腰，手不停地拍着胸脯。我冲过去抓住她的前襟。“你怎么知道？你凭什么瞎猜？”她看着我，妩媚地像只小狐狸：“相信女人的直觉吧！”日子恢复了平静。而天气也开始越来越热。这种平静下隐藏的不平静却更让人狂。她每天小心翼翼地避开我，但是很主动地打扫卫生，为我做饭甚至洗衣服，把一切默默替我安排好，只是逃避我，见到我也不说几句话。我知道我做错了事，她并没有过多责备我，我也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这段日子是我们之间最平静的日子，整天除了锅碗瓢盆就是开门关门。我们之间默默地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其实谁都知道最终还是会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我苦闷时便跑到瑶瑶那里去，而她总是会倒上一杯酒，在一边悠扬地吹上长笛，不管是什么样的心情，在她那里就能得到宁静和安详。有时，我忍不住会对她说：“要是我先爱上你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