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这些还是要多亏了张凡的。张凡虽然说不能够解决朱翊钧的烦恼,但是最起码的,张凡能够听朱翊钧诉说自己的烦恼。更加不用提,张凡还能够开导他一番。

张居正的这件事情,从去年开始,到现在,也是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而这一年以來,张居正因为这场病,而是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而他的这个改变,却并不仅仅是因为这场病本身,是这场病的原因,让张居正看明白了一些事情。

如今,倒也不是在考虑张居正的占有欲之类的问題。只不过是说,张居正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那当真是有些不同的。

《一条鞭法》是张居正极力推荐的事情,也是他自己亲自促成的。所以,不管是张居正本人再怎么改变,他对于这件事情的态度却是不会变的,只会越來越在乎。而越來越在乎的结果就是,不管是什么人,只能够遵守,却是绝对不能够违背的。而你一旦违背的话,那么后果也当真是非常严重的。

而就是这种几乎是沒有的情况,却是被张居正给创造出來了。有的时候,张凡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想。是夸赞张居正当真是“能干”呢!还是说朝中的那些人也实在是太过于胆小了呢!

但是光是罚也不是个办法,因为相比起來这些人所受到的出发,他们所得到的实在是不少了。因此,光是处罚,虽然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说到底,那还是治标不治本的。换下去一批人,刚上來的固然是会害怕,但是渐渐的他们也就不害怕,就又开始做起來一些可恶之事了。

所以,这种事情,实际上刚刚发生的时候,就被他们打听了出來,进而传了上去。最终,也是用不了多久的功夫,张居正也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亦或者说,对于孩子而言,思绪实在是非常单纯的。当初问他愿不愿意去的时候,他也当真是愿意。而且,那个时候也仅仅只是在说这件事情,并沒有让他马上就跟着方振乾离开,所以张易倒也并沒有太过不舍。但是如今,当真是离开了,他有些不舍却也是正常的。

而即便是王猛,也沒办法说再來一次了,毕竟玉儿已经來了。对于原本就有些惧怕方振乾的玉儿來说,刚才两人的那反比试就已经是让她提心吊胆的了。而现在,如果说再來一次,不知道玉儿会变得如何了。所以,两人也就这么算了。

而就如同之前所说的那样,两人的这场,虽然名义上是比试,可是实际上确实当真下了真功夫。因此,这一场比试,并不会持续很长时间,沒多久就结束了。

而之后,因为很多事情的发生,也是让方振乾是完全沒有机会找回场子。更加不用提之后,锦衣卫和五毒教之间结盟,那么他就更加沒有理由來找王猛了。

方振乾喜欢这种地方,张凡并不知道原因。不过他这次再來到这里,倒是让张凡想起來朝中的一位老前辈,那位很多年之前就告老还乡的葛守礼了。说起來,葛守礼也是喜欢來这种地方。对于葛守礼來说,这里的事情,真实无比,即便是有人说谎,却也将所有的心事全都摆在明面上。跟朝中的那种从头虚伪到尾的模样,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如今,张易就要离开了,老实说,即便是她们心中也并不觉得好受。

总而言之,就是方振乾对于这件事情虽然答应了,但是心中忐忑。

看到张易來到自己的面前,张凡也是蹲下身子,面上露出了笑容,用手抚着他的头发,轻声对他说道:“易儿,这件事情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你想要留在家中,还是跟你的外公去四川,在那里习武?”

“易儿沒看过娘跟别人动手。”张易倒也是个爽快人,这种问題,那自然是有话直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易儿也只看过娘和王叔叔练武,他们两人也沒比试过。不过易儿觉得,应该是王叔叔比较厉害。”这就是张易不同一般小孩的地方了。对于一般的孩子來说,先别考虑是不是有张易这么好的眼力,但是就算是他们看出來了,恐怕也是会说自己的娘比较厉害。但是张易不同,他是看到什么说什么,自己心中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对于如今的他來说,他或许也多少明白一些,就算是自己说错了什么,也不会有人怪罪。想法,如果别人一直都觉得你说的对,那么自己的错误,却也不会得到改正。

而之后,赵氏也是提出來了之前张凡跟他所说的那种想法。这件事情到底应该怎么办,或者说是答不答应,大人们的话其实都不算数。关键的,还是要看张易是如何看待这件事情的。如果说张易自己答应了,也想要去四川,也想要习武的话,那就沒有理由去阻拦他。但是如果说张易不答应,不想离开自己的父母,那自然也不能让方振乾带走的。

听完了张凡所说的这些之后,赵氏便开始考虑起來了。而张凡和方月玲两人站在那里,自然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是静静的等待。

但是问題就在于,这件事情,如今方振乾是极为有信心的。而方振乾的这个信心的來源,并不是因为他的强势,而是因为他这一次來可是有理有据的。毕竟当时,这件事情方振乾是早在知道方月玲怀上了身孕之后,就已经开始考虑了的。而且方振乾所做的可不仅仅只是考虑而已,他可是将这件事情摆在桌面上提出來了,甚至于是用出來了一些特殊的手段。

当然,恐怕赵氏知道了之后,也未必就会拒绝,毕竟人家只有一个女儿,如今跟了张凡了。怎么说也不能让人家绝后。像陈文川这种不在意这些事情的,那倒是算了;但是万一说方振乾还就是在意这种事情呢!

但是如今,对于张凡,方振乾却是摆出來了这么一副模样,这实在是让张凡感到有些奇怪的。

而对于张凡來说,他虽然是知道方振乾的行程,甚至于在方振乾才走到一半的时候,张凡也就差不多知道他大概什么时候会到京城了。可是这种知道,对于张凡來说却并非就是一件好事了。最起码的,张凡知道方振乾什么时候回來,也就等于,张凡知道麻烦什么时候会來了一样。

而渐渐的,对于张易來说,他也并不奢望母亲每天都能对自己露出笑容。只要他知道,自己沒有惹母亲生气,并且母亲心中也是高兴的,这就足够了。当然,如果说偶然间,张易能够看到自己的母亲面上露出來笑容的话,那么张易自然是非常高兴。可以说,方月玲每一次在张易面前露出的笑容,到现在为止,全都被张易牢牢地记在心中了,他一点都沒有忘记。

只不过,同样的,这件事情虽然张凡已经想明白了,但是张凡却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跟方月玲说,劝她也能够答应下來这件事情了。只要方月玲能够答应这件事情,那么将來,她也不用再为了这件事情而太多纠结。

这种事情,实际上一直都是争的很厉害。不管那个职位到底是重不重要,但是对于朝中的人來说,只要是能够将自己的人塞进去,那么他就胜利了。当然,推举他人,这种事情在朝中也向來都是一件非常麻烦,牵扯的方面最为多的事情了。

有的是,因为收了其他人的好处。当然,这个好处自然不是乱收的,不是说你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有钱,塞了钱,朝中的这些人就敢这么推举了的。不管如何,最起码你基本的条件还是要有的,要不然根本就不够格。当然,如今來说,因为《考成法》的缘故,再加上锦衣卫和东厂对于这些事情的管束,如今也是比较严厉的。所以,实际上如今的好处,金钱这种东西也仅仅只是能占到很小的一部分。而大部分的实际上都是已经将金钱作为了如今最为沒有办法的办法了。于是,各种好处也就随之而來。

当然,这也只不过是这些人自以为是,觉得自己送的并不是金钱和贵重的东西,因此就算不上是收受贿赂了。但是实际上,这种事情,相比起來收受贿赂那可是要厉害的对了。

就比方说,一些书画真迹。这种东西,当真是很难判断。如果说仅仅以它能够换到的银子來衡量的话,当然是贵重的很的。但是,如果有人问起來的话,完全可以说,这是他们之间的君子交情,而这也是文人墨客之间的交流。即便是在史上留名的那些名作,但是对于他们來说,却是不会用钱來衡量。

可是这种事情,恐怕当真说出口了的话,他们自己都未必会相信。再说了,锦衣卫或者东厂,如果会被这种理由给糊弄过去的话,那就……

总之,帮别人说话,那就自然是要有好处的。

而如果说沒有好处的话,那就会是另外一种情况了。当中恐怕也是牵扯到了一些更为可怕的事情。有的人,拿住了对方的把柄,胁迫他必须要帮助自己才行。甚至于,有的更是敢于那性命作为威胁來威胁他人。这种事情,听起來放在朝廷里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实际上张凡这么多年下來,这种事情见到的实在是太多了。

而面对这种事情,锦衣卫也并不是沉默无语的。只不过到底会怎么做,甚至于到底会不会做,这说到底,还是要看他们自己所定下來的标准了。

当然,这种理由,张凡自然也是不会跟朱翊钧说的。就算是如今的朱翊钧并不掌权,但是如果说让皇帝知道了自己的臣子当中,居然还有人敢干出來如此威胁他人的事情,这可绝对不会是一个好消息的。甚至于对于将來,这也绝对是影响深远的。

而还有一种理由,当中并沒有金钱亦或者是其他任何形式的好处的往來,也沒有任何威胁之类的东西在其中。但是即便是沒有任何这方面的,可是还是能够看得出來,这些人在极力推荐某人。

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那可就比较有意思了。有的,仅仅是因为私下里的关系的缘故,比方说好友,甚至于是家人之类的。

这种情况的话,是有些麻烦的。虽然说“外举不避嫌,内举不避亲”,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得到呢!如果说到时候,换上來一个当真是很不错的,那倒还好说了;甚至于哪怕就算是平庸一些的,來混混日子的,那也能说得过去。但是如果说,换上來,不仅仅是办不了事情的,甚至于还会捣乱的,那就不好了。

不过,总而言之,如果仅仅只是因为关系的缘故,这才如此卖力推举的。这种事情虽然有麻烦,但是麻烦也并不大。

而现在,朝中的关系是非常复杂的。虽然说有张居正一人把持朝政。但是要知道,张居正可不是皇帝,他也是需要有很多人在下面支持他才行的。

而即便是张居正的势力在朝中最大,可是并不代表下面的人就不想团结起來了。而这些人的团结方式,那就自然是将其他那些跟他关系好的人拉上來。然后,他们再慢慢发展自己的势力,一直到最后壮大起來。

这种情况,很是正常不过的。但是,这同时,也是最为麻烦的事情。尤其是,将來如果说一旦形成了势力之后,再想要将这些人废除,那就是非常困难的了。所以,一旦是发现了这种,不牵涉到任何好处和威胁的推举只是,那么就要非常小心的应对了。

当然,说的是小心,但是实际上,到底应该怎么做,这可就是不好办的事情了。拒绝的太过明显的话,害怕会引起什么麻烦;但是如果模糊不清的话,又怕对方得寸进尺。实际上,就连张凡自己对于这种事情,都不是很清楚,也沒有个能够完全应对如此情况的好办法,只能到时候再看了。因此,跟朱翊钧说的时候,也是非常麻烦。

但是这一次遇到的情况,却是有趣的很。不为别的,就是因为这一次,这个人会大力推举一个人,并不是因为金钱,因为不管是锦衣卫怎么查,他也当真是什么好处都沒有得到过。至于说受到威胁的话,这也是不可能的,即便是有,如果说连张凡都查不到的话,那就当真是沒有了。而最后,说他是想要在朝中找几个同伴,发展势力的话,也完全就对不上。

最后一查,这才是明白过來,原來这个人之所以会如此大力地推举,却是因为他家中的缘故了。原來,这关系也并不是沒有,而是要追溯到他妻子的老家。那人是他妻子的老乡,实际上是关系很远的一个。但是就因为这个人的妻子,当真是很要面子,有老家的人找上了门來了,而且看了看,也是够格,所以她就鼓动着这人,在朝中极力推举此人了。而偏偏的,这人还是个惧内的货,惹不起家中的河东狮,所以,最终这才是有了这么一出。

这件事情,或许作为一个茶余饭后的笑话來说,当真是非常好笑。更何况就连朱翊钧听到了之后,也觉得很是有趣。

但是在这之后,也就能够明白过來,并不是每一件事情都是这样的。有的时候,还是要非常注意才行的。要不然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陷进去了。

而实际上,如今朝中的事情,基本上也就是如此了。最重要的是,如今的张居正的这种改变,当真是让朝中的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的。而对于朱翊钧來说,这种变化对他而言,也自然是好处多多的,他也自然是高兴的。

但是,实际上这也只不过是高兴一时而已,因为,就在万历十年,也正是朱翊钧亲政的这一年,发生了一件事情,一件让朱翊钧很是头疼的事情。

万历十年,是朱翊钧亲政的时候。同时,也是朱翊钧二十岁的一年。而这一年,朱翊钧并不仅仅只是进入了弱冠之年,更加重要的是,他身为一个皇帝,已经是有了继承者。

沒错,朱翊钧有了儿子了。而这个儿子的事情,也正是如今朱翊钧会如此烦恼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