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巴瞧见叶风荷似在思索,笑道:“怎么了,这次招亲大会不比试武功,你也很失望么?”叶风荷道:“我不是失望,只是在想这个迦侬土司倒也别出新意,这样的比试方法真是闻所未闻。”赞布罗频频点头道:“这很好啊,不以武功论高低,相反却来考较各人的心术才智,既达到了比试的目的,又避免了流血受伤,依我看,这大概不是这位迦侬土司的主意,而是那位桑婕小姐想出来的好点子。”叶风荷心里暗想:若是真如赞布罗猜想的那样,这个桑婕小姐倒也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女子。

叶风荷轻轻吹去手指上的石灰,笑道:“怎么样,看清楚了么?”三个喇嘛你看我,我看你,哪里说得出话来。扎巴大喝道:“喂,还不赶紧认输,是不是想赖帐啊?”这喇嘛硬着头皮,喝道:“这个分明是妖法,哪里是甚么厉害的武功。”叶风荷板着脸孔,道:“你说这个是妖法?那好啊,我便再使个妖法在你的脑门上这样一敲,看看究竟是你的脑门硬还是这块石砖硬。”这喇嘛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护住脑门,心道:我的脑门再硬也是比不过这块石砖,若是让他敲中,岂不是呜呼哀哉了。叶风荷瞧他面有惧色,心中暗笑,脸上却是神情冷峻,竖起小指来回比划。扎巴趁势又大喝道:“你这喇嘛若是再不履行诺言,你的脑门上便要多了一个窟窿了。”

赞布罗微微一笑,说道:“高僧果然功夫了得,佩服,佩服。”这喇嘛将脸孔一板,喝道:“既然知道了厉害,便赶紧收拾东西滚蛋。”扎巴冷哼道:“原来这便是甚么厉害功夫,我看连三岁的小孩都吓唬不了。”这喇嘛怒道:“你说甚么?”叶风荷伸手一扯扎巴的衣袖,迈步上前,笑嘻嘻道:“这位高僧的功夫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这喇嘛道:“不过甚么?”叶风荷脸色一端,说道:“不过见识了高僧的功夫,我不免也有些技痒,想和高僧比试比试。”这喇嘛吃了一惊,瞪大双眼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叶风荷,瞧了半天,忽然哈哈大笑,道:“你年纪轻轻倒会说大话,就凭你也想和我比试武功,哈哈。”叶风荷笑道:“怎么,你不相信我的功夫比你厉害么?”这喇嘛将嘴巴一撇,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道:“你且说说如何比试?”

三人安顿下来,便在房间里吃罢中饭。叶风荷感到有些疲倦,便和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刚合上眼,忽听外面有人吵闹,起初还不以为意,不料这外边越吵越凶,实是让人无法安睡,不禁心中好奇,侧目瞧去,却见赞布罗和扎巴立起身来正在侧耳倾听。叶风荷轻问道:“外面在吵甚么?”赞布罗全神贯注,竟然没有听见他的询问。叶风荷跳下床来,上前将房门推开,赞布罗想要阻止,已是不及。

三人与贡布挥手道别,骑上马继续向西赶路。雪山冰川,银蛇乱舞,异域风情,民风淳朴,叶风荷这一路行去,心胸畅快,只觉与中原大相迴异。

三人从炎夏走到初秋,这一路上风餐露宿,实是疲惫不堪,眼见已是回到自己的家园,登时放下心事,头刚挨上枕垫,赞布罗和扎巴已是出鼾声,唯独叶风荷却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合上眼想起了父母,睁开眼却又想起了这一年多的经历,感触由心而生,叹息世事无常,冥冥宿命,未知祸福。

叶风荷心中一动,轻呼道:“是铁芙蓉。”便要直起身来答应。赞布罗将手掌按住他的肩膀,低声说道:“休要让她现了我们的行踪。”叶风荷心里一凛,不敢出声应话。

赞布罗低声说道:“我本想找老贼算账,却听见他们在里面争吵,于是便想听听他们究竟在讲些甚么。”叶风荷低声问道:“你的功力都已经恢复了?”赞布罗摇头道:“只是恢复了五成。”叶风荷惊道:“五成?你未曾完全恢复怎么是他们的对手。”赞布罗道:“老贼暗算我,我岂能放过他。我等了你许久还见不到你,生怕事情有变,便悄悄出来,趁姓云的不备将他打晕了。”叶风荷暗暗点头,果然与自己猜测的相同。

铁芙蓉越说越是高兴,瞧这情形大有一而不可收拾,叶风荷却是心急如焚,只想早些将她撵走,佯作睡意朦胧,伸个懒腰,嘴上打个哈欠。铁芙蓉奇道:“咦,你是练武之人,本该精力充沛才是,还没说上几句话,怎么会如此疲倦?”叶风荷估计着时候已近深夜,心道:照这么说下去岂不是要彻夜长谈了,还说是没说上几句话,我看你的谈兴倒是正浓。心里话嘴上不敢说,只得道:“我每日一大早便起床练功,若是睡得晚了,明日便要耽搁了。”铁芙蓉也觉无趣,站起身来气道:“罢了,罢了,我不妨碍你休息了,哼,以后你来找我说话我便也这么对你。”叶风荷心里暗笑,却苦着脸说道:“对不住,明日一早我便来找你。”铁芙蓉心里欢喜,却故意板起脸来不理他,甩门出去。

二人计议已定,叶风荷便要回去,赞布罗忙道:“对了,我那徒弟生性鲁莽,你千万不要对他道破此事,等到我的武功复原以后再接他一起走。”叶风荷允诺,双方互道珍重,叶风荷便推门出去。

当下心中再无怀疑,从园门口转出来,径奔东面的第三间小屋,到了门口,轻轻一推,房门并未上锁,应手而开。叶风荷一步跨进屋内,随手将门关上,屋里漆黑一片,未及适应过来,蓦然间只听一声厉喝,一只手掌自暗处当胸拍至。

听这三人在里边商议,叶风荷暗自思索:原来老乌龟暗算赞布罗竟是为了得到他的‘我欲乘风归去’神功,呸,还说是甚么名门正派,哼,简直连猪狗都不如,尽使些阴谋诡计,我看干脆别叫天道门了,改成禽兽门罢了。不行,我不能任由他们暗害赞布罗,我已经答应了扎巴,一定要将赞布罗救出来,让他们师徒团聚。只是不知这赞布罗被囚禁在何处?咦,老乌龟说甚么杂物房?…杂物房…是了,莫不是后园的那一间?不如趁他们在里边计议,我先过去打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