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只习了外功拳法,内功还是以全真内功为根本,未胡乱学习,全真内功为道家功法,中正平和,最善于调理阴阳,容纳百川,此时又得了沾衣十八跌,想来就能化去诸般武学间的冲突隔阂,有此一得,就可比得武功大进了。

彭衍心中一动,发问道:“苗人凤去了身后事,却不知那胡大侠的后顾之忧是什么?”

“呔,想跑!”文泰来早防他动作,大喝一声,一掌劈出:“滚下来!”

只此一着,仇铁鹞就将所有人都算在毂中,由不得他不自得,只是他心下稍有遗憾,那赵四胆小不敢一起来,不能见证自己今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却是有如锦衣夜行了。

孙泰也算是一个人才,彭衍自是要将其笼络过来,收为己用,此人并无野心,让其独当一面也不会留下祸端,即便是孙泰有了差错,彭衍也留下了焦飞在一旁牵制,焦飞是他心腹,为人机灵,必不会让炮良崮失去控制。

彭衍这段时间勤奋用功,不到半月又打通了足三里穴,全真内功又有精进,内气功夫已大有了火候,炼这雁行功正是绰绰有余,让彭衍更加惊喜的是,全真内功与雁行功之间竟然无比契合,好似本来就是配套的武功一般,配合起来竟没有丝毫生涩之处。

彭衍这一招转换得恰到好处,只简单一个换掌,就化劣势为优势,有如神来之笔。

“也不能这么说,赵宋不有过这事?”

孙泰常侍候一旁,懂他的意思,自壁上摘下一柄乌鞘长刀来,递到自家大哥颤巍巍的手上。

现在彭衍每习练一招刀法前,必先要在心中存想一番,揣摩招式中蕴含的技击原理、对敌方式,想得通透再行习练,练得到位之后,再接着习练下一招,虽然如此练法费时费心力,但长功夫上却是极快。

彭衍心下一动,知道赵四这人虽是个小人,却是个没脑子的,一切行动都是受二当家仇铁鹞的指使,若能借得此人之口,让仇铁鹞这段时间收敛一点也好,因此作出一副愣头青模样,愤愤道:“哦——,我知道了,四当家专盼着我出点事,是不是想等我爹百年归逝后,好坐大当家的位置吧!”

他站起来揽目四望,只见弦月高挂,星野寂寥,让人心意空旷,不由得轻啸一声,脚一点,身子轻飘飘地上了一个小土堆,看着眼前这片天地,胸中自有一片豪情生起:“江山如此广阔,好男儿岂可不纵横!”

但莫名地,他觉得就应该如此,只面无表情,举眼看向前方的虚无混沌。

才掠出半里地,远远就见山下一个身影展开身法,如飞狸般直奔上来。

彭衍认得这是自己的左膀右臂——探军统领焦飞,想是听到了自己刚才的长啸,以为有外敌入侵故来察看。

焦飞奔近前来,就见得彭衍的身影,连忙停下行礼。三年过去,焦飞并未有什么变化,还是身材瘦削,一张黄脸,只是眼神更加灵动,武功亦较三年前高得多,只看他刚才飞纵时脚不点尘,有如狸猫,就知他的轻功已是入了第一流境界。

彭衍摆摆手,解释道:“不用紧张,刚才我练气有得,才纵声长啸,你不用去查探了。”

焦飞松了一口气,他身为探军统领,负有巡察、探哨、情报之责,若是在距离总寨这般近的地方出了纰漏,他难逃其责,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亦是欣喜,道:“恭喜大当家神功大成,武功大进!”

彭衍摆摆手,道:“你我之间,不需说这些谀言,对了,上次自天木寨得来的心意气,你练得如何了?”

焦飞目露感激,道:“已经打通了十二正经中的六阳经脉,正着手打通手三阴经。”

“很好,心意气也算是正宗内功心法,讲求以心驱意,以意炼气,浩浩荡荡,一气贯通,你只要勤练不缀,自有大成的一日。”彭衍叮嘱道。

焦飞苦笑:“这内功练起来可比拳脚难多了,不但难以静心入神,便是千方百计入了静,但要打通一个穴窍也千难万难,有时我真羡慕孟宽那蛮汉,只需在铁布衫这一门笨功夫下苦功就行,那如我这般需要分心几端,大费心思。”

“外家功终不是正途,若要在武学上有所成就,就非得在内家上下功夫才行,只有练出内家真气,武功方能越练越深,孟宽是因为铁布衫能由外而内,练出一口精粹的内家真气,我才没有让他改练其他武功”彭衍正色道:“而且你羡慕孟宽,说不得孟宽还羡慕你呢,铁布衫想要大成,非得有大毅力,下大苦功不可,孟宽所下的苦功,决不下于你,所以你万不可懈怠。”

“大当家放心,我也就是发发牢骚,我老焦得大当家厚遇,武经总要上的诸多武功任我习练,又如何不把握住这其中机会。”

焦飞摸着头,不好意思地应道,他知道大当家此言必不是虚言应付,而是有感而发,只看彭衍身长六尺有余,比常人高出一头去,皮肉却精炼如铁,毫不显臃肿之态,皮下隐隐泛青,显是铁布衫已经练到了大成,自是有资格说这般话的,同时亦不禁在心暗赞:大当家果是武学中的奇才,只三年时间就将铁布衫练得大成,而几乎同时习练的孟宽,此时还在小成的门槛上打转昵!

却说这三年中,焦飞除了武功日益精进外,还统一了太行中部八寨,除跃虎寨、炮良崮、燕子矶三寨外,其余五寨亦在两年内或打或拉的一一收服,除伏牛山是主动来投外,其余天木寨、二龙洞、飞马山、齐家寨等四寨都是强攻而下,此间自是收集了不少武学功法。

彭衍便编撰了一部武学典籍,除自己的根本绝学全真内功之外,将这些年得来的所有武学全都编入其内,起名为武经总要,以武功层次不同,分为上、中、下三册。

上册收录的是一些如太祖长拳、十段锦、五禽戏、大洪拳、吐纳术等寻常武术,只要是寨众均可研习;中册收录通臂拳、燕青拳、提纵术、宿鹤拳,梅花刀、岳家枪,洗剑十三式,十二正经行气旨要、正阳气功等十几种更进一层的武功,各寨中层头领可学;下册却只有沾衣十八跌、五虎断门刀、麻甲铁布衫、雁行功、心意气、韦陀拳六种,其只有几位当家,和彭衍特许的焦飞、孟宽二人才能允准观习。

其中心意气和韦陀拳,是后面攻下几处山寨得来,彭衍见其威力不凡,故将其编入下册之中,虽在现在武功种类不多,武经总要的名字未免有些名不符实,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彭衍未来收集到更多武学,这部武经总要将会逐渐完善,变得名符其实。

却说焦飞听得彭衍内功有成,眼前一亮,有些兴奋地对彭衍道:“大当家,如今你武功大进,我们此次是不是可以去打积目山了,凭大当家现在的武功,一定能破去他们的鸳鸯阵,活捉到戚千军,将他拨皮点草!”

说道此处,焦飞语气中带着恨恨之意,显是对那戚千军大是恼恨。

原来一年前,彭衍扫平诸寨,一统太行中脉后,顺势挥军南下,想将太行山南部诸寨也顺势纳入麾下,却不防遇到了积目山上的戚千军,此人传说乃前朝名将戚继光的后人,善于治军练兵,性格沉稳,心有远略,有着“定山铁”的美名。

虽武功与人马均不如彭衍这边,但此人驱兵与彭衍兵马一战,却靠着精锐的兵卒和军阵配合将彭衍击退,其后彭衍多方使计,却被戚千军不动如山,用兵法一一化解,而后更是借机统合了南部五寨的人马,将彭衍等人逼出了南部太行,不但让彭衍手下寨兵多有死伤,就连焦飞也在那一仗中挨了一刀,养了一月方好,故而焦飞对此恼恨非常。

彭衍摆了摆手,道:“戚千军虽杀了我们许多兄弟,但那是两军对阵,各为其主,不涉私怨,却不需对他下此毒手,不过你说得不错,也是时候解决掉积目山了。”

彭衍武功大进,心下亦有一展锋芒的跃跃欲试,且练功许久,也有些静极生动了。

焦飞大是振奋,道:“解决掉积目山之后,再掉头解决掉北方那几绺马贼,我跃虎寨就可一统太行十八寨,将整个太行八陉纳入掌控,到时就算是朝廷,也不得不看我们的脸色行事了。”

彭衍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他并没有与满人朝廷一较高下的雄心,只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于是顺势而为,借此锻炼武功,顺便收集武学罢了。

他与焦飞回了寨子,三年过去,此时总寨早已经搬到了炮良崮,当下聚众开堂,哨骑四出,去通知各分寨头领前来聚会。

不到半天,各寨头领纷纷赶到。

此刻寨内人事又有变化,除原来的四位当家外,又多了一位五当家,江湖外号巴子拳的刘耕田,此人原是伏牛山的寨主,在彭衍扫灭诸寨时见机的快,主动携众相投,彭衍也不吝回报,让他坐了第五把交椅,远比其他四寨的当家不是因抵抗被杀,就是投降得晚被降成了小头目的下场要好得多。

此外,因总寨迁到了炮良崮,二当家孙泰改为镇守老寨跃虎寨,三当家青头鲤段延峰领了练军统领一职,不再外镇一方,四当家宫三立为军师兼领后军首领,原后军首领乔九叔年老退职,回跃虎寨颐养天年;而五当家巴子拳刘耕田新来,暂领总寨守备统领一职,以备后用。

而除开总寨外的其余七寨,除老弱家眷外,皆只留兵百人,再由总寨委任一头领为分寨主统摄,其余多出的兵员皆聚到总寨,由此,总寨聚兵达六百余,以作常备,负责支援各方分寨。

待众头领聚齐,彭衍便将攻打积目山一事说出,不说彭衍如今一言九鼎,定下的主意无人敢有所置啄,便是彭衍不说,各分寨主也早想再攻积目山了。

这些头领不但是想一报上次兵败之仇,同时亦是想建功立业,要知道,这些分寨主早就对武经总要下册中的上乘武功垂涎三尺了,若能立下功劳,就去求得大当家允准,挑选一门绝技傍身,做为安身立命之本,就算是自家练不成,作为传家之宝亦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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