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警察进来打开铁门,出来吧。

强子依然动也没动。

抓着了?

不在家?去哪儿等?

你过来吧,我在家呢,中午给你包饺子,尝尝我的手艺咋样。轻松的声音里夹杂的娇音,只有强子听得懂。

妞低下头,手悄悄去拉强子的衣襟,强子把她的手握住,有点凉,把整个小手都握在手掌里,说她生日是一九五六年三月二十四日。

抱着妞送进急诊室,强子浑身没了力气,看着医生给妞包扎手,量血压,眼前一阵阵黑。

嗯,是大孩子了?

强子说有病要去医院看,你咋这么倔。

医生看看春燕,孩子的注意力还在电视上。

妞透过车窗打量着人群,有一个她认识,是个斜叼着烟的男人,就是他,说她背的毛主席语录是造反啥的,然后把她拉走,后来把强子带走,再后来他们才离开这个村的。

英英说,随便。

强子收回思绪,搓把脸,起身去做饭,想想又冲妞喊,收拾收拾一会儿来客人,对医生说,大哥,咱村的张秀英你认识吧,当县长了,说一会儿来咱家看看。

长义那边大骂,滚你个犊子,送啥不好,有送钟的嘛。

妞死死盯着强子的下身,使劲抽鼻子,然后转头看向床单,强子顺着妞的眼睛看去,有些茫然,只见妞奔过去,把床单猛的掀开,周赤裸的身子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妞的肩膀剧烈地抖动,脸色涨红,突然指着周尖叫,“不要脸!你,不要脸!”呼呼喘气。

医生轻叹口气,拄着拐杖往外走,服务员抱着春燕也外走,妞呆了一会儿,虎皮哇一声大哭,才抱起虎皮,看了洗手间一眼,听着里面呕吐的声和这个长得俊的周姑娘轻柔地说话,慢点慢点,舒服点了吗?

强子扫了一眼长椅上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胖胖妈,另一个不认识,胖胖妈的头低低的,双脚在地上不住挪动,双手勾在一起,不安地绞动。

长义拿出大哥大打电话。大哥,找到嫂子了,啊,是,嫂子她不走,嗯,我们说了可是她,嗯。

强子扯着妞的衣服,揉搓着妞的奶子,“要不是大大哥,你说,我,我哪儿找闺女去?”

医生说,“你不是说有个女儿,这孩子是男孩。”

石突然高叫起来,“你,你,高强,你,你想干什么?你们这是绑架,你们会受法律制裁的,这是哪儿,啊,你们想干什么?”

妞依然推拒着强子,被拉起来后,使劲往墙上靠

强子再看看四周,听着嫩莺一样的嗓声问她有事不?喝水不?终于转身离开。

妞的眼睛亮了,“找得到不?”

他有事,瞒不过她的眼睛,可他不说,她旁敲侧引地问过王飚,刘长义,乐子,甚至孬子,但没人说知道。她真的想帮他,她也了解,如高强这样的人,如果在他有事的时候帮了他,他一辈子都不会忘,王飚和刘长义就是例子,所以,这也是她的机会。可高强,他即不给自己得到帮助的机会,也不给她任何接近他的机会。

她真的不信,为什么会有人对她的美丽熟视无睹,于是无数次的照镜子本地常有评剧团来演出,那天她看过一场,花为媒,镜中的五小姐就是这样对着菱花镜,仔细观瞧,她一遍就记住了里面的唱词,“面似芙蓉,鼻如悬胆,耳如元宝,齿如编贝,一掐扬柳细腰。”五小姐就不明白,她心仪的王公子为什么会不要她?

强子面无表情,声音仿佛从地狱里传来,“飚子,我把他宰了,剁了喂狗。”

强子愣了,“没地?他家的地呢?”

一阵咳嗽声后,传来低沉无力的哑声,“谁呀?”接着又是一阵咳嗽声。

“然后我得到我家看看,那家有十年没回了,不知破落成啥样,还有我姐夫,唉,一辈子啥也不是,又没个儿女,也不知过成啥样了,还有我爸,人是没了,可我总不能让他老人家九泉下不瞑目啊,凭啥他就成国家的敌人了?”

强子猛然明白了,这小子自妞生孩子那天起,就变了一个人似的,现在成了他的左膀右臂了,嘴不花了,眼也不乱了,只一劲儿的做活儿。

说。

咋摔的?

强子起身握手,另外的两个女人跟着浅笑,张没介绍,强子也没问。

送三人出来,再次握手,握住周玉菡的手时,那柔柔媚媚的声音道:“早听张总提过强哥,闻名不如见面,希望以后多合作哟。”

妞不睡,这一夜,两人没合过眼,妞看孩子看脖子酸了,就看看强子,看着强子笑,看着孩子笑,强子看妞看累了,就看看孩子,强子现,孩子的哭声居然比唱歌还好听,就是让人着急。

强子愣愣,随即想着,城里不象乡村,可以土葬,再说如果妞知道孩子死,了,不知道会咋样呢,于是缓缓点点头。

孬子怔怔,凉凉的手摸上了妞温热鼓涨的奶子。

然后妞说,“挂吧。”

妞所以不爱下楼去了,城里的娘们儿就原来的小媳妇好,其余的,她都不喜欢,城里的娘们儿喜欢几个人在一起说话,这话不是对她说的,但还是让她听得到,不象村里的娘们儿,要说就围着她喳喳说个不停。妞不下楼,阳台也有阳光,没事儿了就坐在阳台的凳子上看鸟看花晒太阳。强子或几个哥们儿来时,妞是最快乐的,把好吃的都摆上,再三跟人说,坐会儿,坐会儿。

妞啥都没听明白,她只有一个想法,是自己有小家伙了,她的手不自觉的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脸上放着娇艳的光辉,看得强子忍不住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亲她的嘴,还把舌头在她嘴里轻轻搅动。

“咋了?肚子疼了?”妞摇头。

妞看着窗帘,自己做的,扎破好多次手指,看着镜子,强子给买的,还有桌子凳子,都是强子做的,妞平日看着都乐。

强子明白那久来的糊味是啥了,傻媳妇烧木头玩,这能玩吗?

妞看着强子,点头

“她咋有。”

拉着妞顺着小路不回头的跑下去。

寡妇哭叫得不成声,石主任石主任,你饶了我吧,我真没,真没那事儿啊。



树华教强子咋用,说强子哥,以后你要在县城里有啥事办就告诉我爹,我来回方便。

英英猛地扑过去,扯住妞的头,啪啪地煽妞的耳光,妞叫着,“不要,不要,”双手乱挡。

“疼!”

妞慢慢伸出手,一点点伸向强子,眼睛一点点转动着,里面无声地蓄着泪,满了就一滴一滴落下来。

“坐地日行八万里。”店员不耐地重复了一句,去应付别的人。

“不吃,给爸留,给你留。”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