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子拉过床单围在腰间,奔到门口,周惊叫一声,扔掉衣服,跳上床钻到床单底下。

医生说,都多了,开不了车。

强子紧着开车,想想又给家打电话,让妞穿好衣服,到楼下等他。

妞扭扭身子,“不走,等他们。”

强子去抱医生,医生说我还是自己来吧,去拄拐杖,强子说大哥这个拐拐不好使,我明天给你做做个带支架的,稳当。

回家时,妞快乐得奔过来,接过强子脱下的外衣,说,强子,眼睛能治好。

乐子啥都没说,强子也不用问,他知道王飚和长义的能耐和对他的情谊。妞抱着孩子,一脸恬静,在她的眼中,这个世界简单得只有强子孩子和家。医生大哥的脸色好许多,精神也好,强子决定了,这几天就给他办出院手续,他走到哪儿就把医生大哥带到哪儿。

强子奔回楼上找车钥匙,周抓着强子,强哥强哥,你别急呀,吃口饭啊,穿衣服啊,打电话让乐子他们去找吧,嫂子一个大活人,走不丢的,你身体要紧。

“你是他闺女?”

“呵呵放心吧,没事,嫂子,强哥几点出去的?”

"别犯傻了,你咋比我傻媳妇还傻,你不小了,找个人好好过日子行不行……。"

飚子说三点儿事,一是大家可以集资,盖楼,特别是东北人,来这儿几年了,没有成家的,都可以在本地找对象,在本地成家,在东北有家的,可以把家迁过来。

八点的钟声过去了,有人开门,妞忙把孩子放回床上,强子已进来。头零乱,眼睛里有血丝,脸色阴得吓人,妞呆呆地站着。

“哎。”强子走到车前,围观的老人孩子都躲得远远的,强子四下看看,孩子们几乎不认识,有几个老人还挺眼熟,其中一个记得是老李叔。

强子的眼角有点湿润,他想着医生家嫂子,那个朴实的女人,想着医生大哥,真的见面,会咋样热烈的紧紧拥抱。

车拐弯,强子身体一摇,没了下文,王飚轻声道,“哥,你有啥话,憋在心里不是一天两天了,要说出来痛快,你就说说。”其实不止王飚,所有认识强子的人都明白,象强子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娶一个傻媳妇,这背后肯定有故事。

妞依然不理。

强子松开手,把妞拉进另一间房,推到床上,紧紧压在身下,“说,那人是谁?”

强子说,你起来。

强子推不掉,关于公司和管理,他还是个门外汉,况且这装潢公司有张一半股份,人家也有说话的权力,为了公司赢利着想嘛。

“强嫂,身体感觉好些吗?”

天啊,强子看向妞,妞啥时候坐起来了,一脸惊喜,眼睛竟然煜煜生光,和刚刚相比,仿佛是一个冰冻的人酥醒一样。

医生扶扶眼镜,病人的血呛进了孩子的肺,我们尽力抢救,但怕是不行了。

这天,妞还在沙上看电视,一阵短促的敲门声响起,妞慢慢站起,去开门。

孬子终于摸着了,妞的奶子,结实有弹性,孬子掀着妞的衣服,他想吃奶。

强子一顿吃只夹了三口菜,张有蹩脚的普通话,强子费了老劲儿听,他的心热血喷涌,南蛮子讲深圳讲广州讲温州,讲装潢是咋回事儿。强子想着自己看过的书,有一本是外国居室杂志,房间的布置和装饰他不是没看过,可他连想都不敢想,他只是个做火柴盒似房子的木架和做大板柜出身的土木匠啊。

那人就让妞坐下,用手摸她的手腕,妞立刻缩回来,对他怒目而视。

强子觉得眼睛热热的,看妞喝完药,把碗端起来用舌头去舔,强子夺下碗自己舔了舔,立刻皱紧了眉头,苦的要命。

妞还是看强子,看着房子,啥不带了,桌子,凳子?碗?筷子?

强子从妞身上下来,想说几句,但他确信妞不懂,看孩子不象养鸟,妞懂吗?

放完炮包饺子的时候,王长义带着东北一大帮人来了,说就在强哥家吃饺子

强子晚上好好的让妞扭了一回,强子从没抱着妞睡过,每次完了就让她回自己的被窝。

强子紧紧搂着妞,眼泪瞬间流下来。

医生老婆找到妞时,妞成了土人,手上胳膊肘上膝盖上全是血土,嘴里再不能出一个声音,仍然不断地张着嘴,医生老婆知道,那口型是在叫强子

于是娘们儿站起来说,强子媳妇从没下过地,瞧不起劳动人民,有资产阶级的享乐思想,强子媳妇从没来开过会,瞧不起群众斗争,强子媳妇从没跟群众唠过嗑,瞧不起阶级姐妹。

妞唱,“小燕子穿花衣。”就这一句,强子被妞拉着,不由接下去“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妞不看燕子了,看强子,满脸的热烈,满眼的亮闪闪。

“强子哥,这就是你的傻媳妇儿?”

妞的身子扭动走来,有些从没有过的感觉让她象从高处向下望一样,晕晕的,强子摸得她很舒坦,从没这么舒坦服过,妞终于轻哼出来。

醒来时疯一样跳到炕上,抓起菜刀往外冲,医生两口子死死拉住他,“兄弟兄弟,听我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别急,先把老爷子的事儿办了,再说还有你傻媳妇呢。”

“说呀。”

“看我干啥,夹肉。”

妞更乐了,“好。”

妞左乳上面铜钱大一块没了肉皮,冒着淡黄色的体液,周围几个黄豆大小的水泡。

强子心底长长叹气,这个女人,木头一样的女人,这一辈子,他的炕上也就是这个女人了。

强子不作声,姐还在唠叨,对门屋里,传来爹急促的咳嗽声,姐忙停了哭,跑过去

虎皮的小手抓着强子的衣服不放,强子说乖,孩子放了手,小手有空中伸了伸,小小的身体缩到椅子里,嗫嗫道,爸爸,姐,姐,妈妈来。

强子上了车,眼睛一阵模糊,趴在方向盘上好一会儿才启车,一路不知道咋开回家的。

从车上下来,妞和春燕匆匆跑过来,紧紧围着强子,妞奔到车里看了看,又奔回来,虎皮呢?

春燕也跟着过去看,回来抱着强子的大腿,抬头问,弟弟呢?

强子打起精神,四下打量,人们都站在楼下了,静静地,妞呼呼喘着气,头零乱,衣服也没换,想来已闹了好一阵。

强子冲王飚说,都收拾好了?

王飚点点头。

强子对张有几个人说,谢谢大伙来送我,回去吧,我们这就走,没啥,我安顿好了,过几天就来看你们,再说高公路马上就竣工,到时候两小时就能跑回来。和张有几个人握了握手,向大家恭恭手,谢谢大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