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穿着一身不知道哪个朝代的古装,白苍苍,使我误以为时光错位,屋内还有一位老爷爷,很像《寻秦记》里古天乐回到古代时遇到的那两位慈祥的老人家。总算天无绝人之路,我在万分不幸中遇到了两位好人。

可可露出狐狸似的笑容,道:“你是看人挑担不吃力啊!”她摇了摇头,似乎觉得我无法理解她。

“这个……”我卡住了,因为我也不认得那张卡,我的钱包里什么时候多了张绿卡,有点像农业银行的金穗卡,仔细看又不是,“这个……哦,一个朋友送给我的,她开了个小店,卖些夹之类的小东西,这张是优惠卡,你知道这种是骗人的小把戏,为了招揽生意而已。”

老太说搬不搬随我,钱她一分钱都不会退。我顿时大怒,拍桌子与她争吵。老太太也不甘示弱,居然嗓门比我还大,最后我甘拜下风,不服不行啊,钱在人家手上,我再怎么拽也拽不起来啊。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我的鬼屋,现在我管那地方叫“鬼屋”。以前我有个同事,租了套房子,隔壁就是一家医院的太平间,与她比起来我还不算太遭,且先阿Q一下自我安慰吧。

我打定主意,安心睡觉,虽然想得挺好,心里终究不舒服,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我爬起来整理东西,在住下去恐怕会得神经衰弱,哪怕耍赖我也要把那几个月的房租要回来。

是做梦吗?我到了天国吗?如果不是,为什么这里会这么美?耳边是黄莺婉转的娇啼,那青青的草,澄清的水,还有碧蓝的天……

白衣少女聚精会神地梳理着她的丝,仿佛天地之间除了她之外就没有其他任何人的存在。她的手比白绫还要白,手中握着一把象牙梳子,沿着丝自上而下一丝不苟地梳着,一下又一下……

突然,她停了下来,一双秋水似的眼睛朝我凝睇,我这才现原来她的眼睛更美,她的嘴小巧玲珑,有着血一般的殷红,她的眉如一幅水墨画,浓淡相宜,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而她正含笑地看着我。

“你醒了,饿吗?”她问我。

她的过分友善使我承受不起,我不再相信任何人。

“我在石屋中听到的歌声是你吗?”

我以为她会撒谎,但是她点了点头说:“是我!”眉宇之间没有丝毫的不妥。

她的眼眸清澈如水,眼波轻灵流转如邻家调皮的少女,只有心中坦荡如砥没有一丝杂质的人才会有如此纯净的眼睛。眼睛不会撒谎。我对她顿时有了好感。

她的纤纤玉手擎着一只白玉杯,杯里的液体不知是何种琼浆玉液散着阵阵清香。她把白玉杯递给我:“喝吧。”

我已经24小时未沾过一粒米一滴水了,此刻杯中之物有着无法抗拒的魅力,哪怕是砒霜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

初入口时有股奇异的清香,滑而不腻,入肚后便有股甘甜回味过来,真是意犹未尽啊!一杯下肚顿时身轻体健,疲劳顿除。

白衣少女笑道:“小女子自酿的蜂蜜,有缘者才能喝到。”

我瞅瞅空空如也的白玉杯,原来是蜂蜜,可是和我在阳间喝的完全不同啊,这种蜂蜜要是拿到市场上去卖准啊!

我把白玉杯还给少女,少女说:“你不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是什么人吗?”

她倒比我还心急呢,我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小姐你这么漂亮不会是…不会是……”我想说鬼。

“不错我是鬼,”她可真聪明,“人死了当然会变成鬼,可是你没死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一言难尽啊,听完我的叙述白衣少女只是不住地点头,喃喃道:“原来如此!”

她突然起身,道:“你先少坐片刻,我马上就来。”她向不远处的一间竹屋走去,体态轻盈,步若莲花。如果说她是鬼,我更愿意相信她是误坠冥界的仙子。

约摸一杯茶的功夫,少女换了装束出来,她梳着流云髻,穿着翡翠绿的百褶裙。妩媚之中透着几分娇俏。她的前世说不定是哪位王爷的格格呢!我突奇想。

少女携了我的手,道:“我这里不常有人来,我带你四处逛逛。”

她的手不太冷,像一杯恰到好处的茶,喝在嘴里不至于烫了嘴也不会冷了胃。

后园的景致极佳,池塘里正盛开着九夏的芙蓉,而小石桥边却横着三两支傲梅,也不知是芙蓉花忘了花期,还是腊梅花欲与芙蓉争艳,转过石桥又有几树桃花争相吐艳好不热闹,唯有西南墙角下新栽的菊欲开未开羞答答怕乱了花期。

我在此园中忘了春夏秋冬,信步而行,少女甚是娇弱,走了一段路就娇喘微微。我不好意思道:“姑娘不必陪着我,我自己四处走走吧!”

少女道:“也好,园子不大,不会迷路的。逛累了就回竹屋歇息吧。”

转过小山坡有一片竹林,我正想绕道而行,却听得林中有嬉戏的声音。声音十分耳熟,我迈步进竹林,一猫一狗突地从林中蹿出来,吓了我一跳。白猫看到我顿时跳起来一尺多高,尖叫道:“风紧,扯乎!”

黄狗痴呆,没反应过来,正好撞到我脚上,险些脑震荡,被我一把揪住脖颈提起来。

“哼哼,冤家路窄啊!”我对着黄狗嘿嘿冷笑。

黄狗求救白猫:“娜娜,快去找你家主人,我命休矣!”

白猫三蹦两跳不见了踪影,回去搬救兵了,我把黄狗捆起来,塞了把泥在它嘴里。这一猫一狗不是好东西,它们的主人想必更好不到哪里去,我得提醒少女小心提防着。

顺着原路返回,我回到竹屋,正要敲门而入,听得里面有说话声。仔细听正是那只白猫在告我的状呢!晕啊,白猫的主人正是少女。

我转到后窗,看到白猫露着小尖牙,正手舞足蹈添油加醋地说我如何欺负来福。少女听罢,微微一笑,轻拍猫咪的头,道:“不要闹,姐姐正忙着呢,找来福玩儿去吧!”

白猫噘着嘴翘着尾巴很不情愿地离开了。

我看到少女正在画一幅仕女图,画中的美人俊眼修眉,神采飞扬,眉心轻点着梅妆,好一个可人的玉人儿,少女却娥眉微蹙,似乎对这幅画不满意。只见她忽而轻咬薄唇忽而凝眸沉思,忽然她提起笔来,在美人的鼻尖上轻点了几颗雀斑,她满意地一笑。画中的美人经她一修饰如活了的一般,说也奇怪那完美无缺的美人反倒不如现在有点儿缺陷的美人来得活灵活现。

少女将完成的画拿起来抖了抖,这时我看到了可怕的一幕,她的手沿着额头慢慢地把身上的皮揭下来,像衣服一样把揭下来的皮叠好,然后把那张画往身上一披,少女立刻变成了画中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