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不定期的给他写信,有时候今天写了明天再写,有时候一个星期都不会写一封,有时候甚至什么都没写,只寄一张白纸给他,不知道他是否能注意到白纸上有眼泪的痕迹和我全部想说的话。刚开始只写些有趣的事,给他介绍厦门的小吃,后来便会提到对他的想念。因为每次我都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想到他,然后提笔,更多的时候我只是像以前一样,把他当作我一个最知心的朋友向他倾诉。我不知道我写的信自己有没有勇气寄出去,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收到,或者收到了会不会一眼不看的把它扔到垃圾桶,我希望他能收到它,也希望他收不到,很矛盾的想法,对我来说写信只是一种精神寄托。有时候我会神经似的在信封上贴两三张邮票,我希望邮递员看到我多贴的邮票会先送我的,有时候又希望他收不到,也就看不到我的生活状态,随便哪个人拣到了拆开看,然后收藏起来,希望他会看到我在信中有意无意透露给他的地址信息找到我,之后我们便成了朋友。我天生就爱幻想,我总是突然冒出些稀奇古怪的想法,然后让李伟和我一起疯,或许他觉得我不是一个适合生活在一起的人,我总是让他为我担心为我流泪。有一次我们闹别扭,他说:“把我忘了吧,我不适合你,我为你流的泪太多了,我不想再为你流泪了,但是你是我第一个女人,我也不想这样。”后来我们和好了,可最终还是分开了。

那些天里我每天都不停的干活,就连走路坐车我都会留意两旁的建筑,甚至公共设施和路旁的广告牌都不放过,试图从它们的造型中获取创作灵感,像得了职业病一样。只要一有空就不停的浏览别人的网页,想尽量不要做得和别人的一样,能在短时间内掌握大量的信息,做出自己的风格。每天都觉得脑袋沉沉的,就早上还清醒点,一进公司就开始头痛。别人都说厦门是个悠闲的城市,可我从来没感觉到,我觉得比在深圳的时候都累,有时候真想对着大街上的行人歇斯底里的大叫:“谁说厦门是个悠闲的城市?”

中山路是厦门比较繁华的一条街,路的尽头就是厦门有名的鼓浪屿,刚到厦门的时候老板带着我和公司的小扬去过一次,鼓浪屿的确很漂亮,尤其是夜景,不同的灯光颜色交叉变换着,真的是人间美景,有人说只要到过厦门的人就不想再去其它的城市,看来也不是子虚乌有。

我去上班第三天他说他要去金尚小区办点事,让我搭他便车,我以为什么车呢,就一辆破(儿)吧唧的夏利,颜色还是少见的,跟马路边天蓝色的垃圾桶颜色一模一样。坐他的车我都嫌丢人,只是我不想搞特别才跟他们一起挤在后坐,路上他问我厦门有没有朋友,我说没有,他说我:“你真牛,如果我要去的城市没有熟人,我就不敢一个人去,你胆子真大,肯定是因为感情才一个人出来的吧?”我笑笑叉开了他的话题。

第一天去,第一次尝试自己做,能让老板说个不错我已经很满足了。我从来都不会对自己要求很苛刻,总是在得意的时候给自己点小小的奖励。以前和李伟在一起的时候,我每时每刻都想让自己变得优秀,然后挣更多的钱,凭自己的能力建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一切就那样的破碎了,从我离家出走的那天起,我已经没有什么大的理想了,我只想让自己过得舒服点,不想太累,真正开始为自己而活,不会再为任何人改变。我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不再是以前的自己了,那个和前男友牵一下手都会觉得是对现男友的一种背叛,所以拒绝牵手,拒绝任何形式的不忠诚,现在也会和一个自己并不爱他的男人做爱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堕落的开始?是因为爱恨交加使自己变得反常吗?还是我本身就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只是我并没现?

拿起电话,竟然有五个未接来电,都是杜威打来的。他每天都会打个电话跟我聊上一会,每次我都骗他说我在宾馆让他放心,在我来厦门第二天他就一直追问我还有多少钱,我告诉他我的钱够花,他不相信,他算的没错,如果那几天住宾馆的话我的钱就快没了,只是我把住宾馆的钱省了下来,所以我还能花一个月。他要我把银行帐号告诉他,他说先借我点钱,我说不用,他说:“不行,这钱我还非得借你了,不要都不行!”他态度很坚决。我不想要他的钱,我一开始就没对他有什么目的,我也没有拿和他生暧昧的关系去要求和威胁他什么,那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也不后悔。

走到外面的路口,他把一张本地的Ic卡给了我,说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他,想想如果打电话的话,我的手机卡是漫游加长途,能省的就省,我没有拒绝。

刚开始我感觉那个男孩还不错,后来越来越觉得他太狂了,一听就是爱显摆的人,把他们家吹得多有钱。后来那两个东北男人也加入到谈话中来,不知道是听他吹自己家有钱起的作用?还是他们真心的想做个朋友?东北男人和那个南方小男人都在向那个男孩要名片,只有我没向他要,尽管我多想要上他的电话,在情况有变的情况下打电话向他求救,我甚至想对他说实话,想和他去一个宾馆住,因为相对于其它人来说我们算是熟悉一点的人。我张了几次口都没说出来,他的外表很吸引我,但他的吹嘘实在令我想呕吐,最后还是决定另想办法。

从朝阳公园出来,杜威说离那不远有家餐馆,做的水煮鱼味道还不错,我们就步行过去。玩了一天我们都有点累了,手拉着手静静的走着,我突然的就想:如果这个人不是杜威而是李伟该多好。那一刻我特别想李伟,想我们一起牵手走过的日子,想他陪我走长长的路,我突然的就很难过,这难过不仅是对我和李伟的感情,难过的还有杜威。我竟然直到那时才现自己爱的人是李伟而不是杜威,我一直以为从见面那刻起我爱上了杜威,并且一直是深爱着他的,我甚至为杜威不能爱我而难过,可我不知道我心里真正爱的那个人不是杜威,而是李伟。

他上班的时候在网上和我说:“别想太多了,要玩就玩得开心点,我们五一去旅行。”

我每天都会上网,但是在那些天里我每天都是隐身上线,我不敢“浮”上去,我怕同学和朋友问起我的情况,我没什么可汇报的,我害怕他们的关心。有时候会有朋友在QQ上留言,看到他们的留言,我除了掉眼泪还是掉眼泪,我不回他们的留言,不回他们的短信,不接他们的电话,我抗拒一切,我回避一切。我想安静,我只想安静,哪怕是安静得近乎死亡。

“为什么?我已经两天没有冲凉了,坐车感觉很脏,我今天一定要冲!”

“颠簸两天了,困不困?”他问我,我给他说过我要先去盐城。

“你怎么不飞过来?现在又没有红叶。”

“你就伤我不轻,少来!”

我自己整了个测试题,看看有没有人和我想的一样,结果测试了好几个人,答案都是千篇一律,而且和我想的截然相反。看他挺能聊得来的,便想测测他会不会和我想的一样。

他说:“你以后别离开我了,我们是再完美不过的组合,我们再成立个工作室,你给它想个名字,我要你做我的女朋友。”

因着他的召唤,因着他的承诺,我便从遥远而又繁华的深圳乐不颠的跑到他身边。他对我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他说:“我要结束你的漂泊生活,以后再也不许离开我,我要给你一个幸福的家!”我也说过我不会离开他,除非他让我离开。因为他对我太好了,以至于我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我们会分手,我无法想象失去他后我会是什么样子的。如果他一开始就对我不好,我也不会那么固执的坚守自己的诺言。也许是承诺太重,也许是爱的太深,所以面对他的疏远,我不知道何去何从。

“我是怕你受伤害,没别的意思。”

“我有说过你对我没有爱情我就会感到受伤吗?”

“我觉得自己对你好是因为自己的欲望,我觉得自己这样很不道德。”

“那就算了。”

“没别的意思啊,你别不理我好吗?”

“你不是说别再联系了吗?还是问问你自己当初对我没有欲望的时候为什么也是那么好。”

“我当初一个人太孤单了,说到底还是想填补寂寞,我想把自己内心想的如实告诉你。”

“为什么要给我说这些?直到现在我对你都心存感激,可是现在没了,你让我觉得我们的友谊不过是场交易。”

“你是因为我的出点不好,动机不纯吗?不是的!”

“交易结束,友谊也就不存在了。”

“你觉得我是个坏人吗,我不是那个意思的,你相信我好吗?我不是这样想的,我心里也很矛盾,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要你别不开心。”

“我没有觉得,是你自己偏要这么解释,你这样做我会开心吗?你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麻烦的人,是个只会给别人带去麻烦的人。”

“不是的。我想跟你说说话,却又藏着掖着,对你很不公平,我是想跟你解释这个,没有其他的意思。求你了,你别这么想好吗”

“就是!我就这么想了!我只能这么想!你关我视频挂我电话我都可以理解,但是今天你说的话我无法理解。”

“我没有觉得你是个麻烦,我只是想跟你解释,我内心很矛盾。”

“就是。我就是个麻烦!因为我什么都没有,我一无所有!如果我什么都有,有钱有学历,我还是麻烦吗?”

“我真的很难受,我错了。”

“对于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对于一个说对她好只是为了自己欲望的人,你在乎什么?你有什么可难受的?”

“我就是找不到答案,也许我们都不知道答案在哪里,也许有的只是个结论。”

“你先问问自己为什么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会改变自己的习惯,为什么会因为她说一句不喜欢就改变主意不买自己想要的喜欢的而买别的数码相机。”

“你觉得我跟你说这么多出点是觉得你是个麻烦吗?不是!我只是想说,我怕我会耽误你,这样的关系最终可能会伤害你,这是一个没有爱过的人的简单想法,跟是不是麻烦没有关系,我从来没想过。我说了我是个很功利的人,功利到自己都觉得可悲。”

“我觉得有时候承认一种事实比偏要把它扭曲了好。”

“好吧,我尽量争取去厦门,然后到了厦门我们好好谈谈好吗?我赶紧把民生银行的事情做完。”

“我没有要求你来。你完全不必为了别人去改变你自己,何况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当然不是毫不相干的人。”

“那是一个可以解释为对她好只是为了自己的欲望,而自己又总是受她影响改变自己习惯的人。”

“我是想把自己说的坏点,也许你心里会好受点,我心甘情愿喝苹果汁的。”

“没那个必要。就像你说的。听到的未必是真的,感受到的才是真实的。”

“你曾经说过对我很熟悉,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能感受到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个坏人吗?我对你更多的是抱歉,是愧疚。”

“有段时间我真的以为自己爱上了你,我知道我们之间有距离,可我还是就那么想了想,直到我来厦门的那个晚上,我才现那种感情不是爱情,或许更像亲情。我还对你脾气,爱理不理。当我们坐在那家菜单仰贵无比的餐厅里,我不敢正视你。我在为你难过,对面坐着的那个人为我做很多事,也可以为我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性,不管他对我有没有感情爱不爱我,我都觉得那天对你很不礼貌,很内疚。”

“你觉得我是个坏人吗?能告诉我你真实的想法吗?也许我刚才说的夸大其词了,但是我真的很自责,是我内心里一定程度上的反应,尽管可能这种反应不一定对,但确实真实的。我很想你过得幸福。没事的,我们都不必这么自责了,脾气只是一种宣泄而已,不代表真实正确的感受,尽管它那么真实的生了,真实地存在了。我觉得你是一个善良的人,我愿意对你好,我只是从电话里听说你很无聊,很闷,我就觉得自己犯了个大错,让你一个人跑那么老远,所以很想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