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不成规矩何以成方圆,来自后世的孙延寿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一个有秩序有规划的港口和一个乱糟糟的渔港有着本质的区别,如果按照孙延寿这样的分割布局,即便以后港口进一步扩大,也不会产生功能不明的现象。

这个疯狂的建议一说出口,不但牛庭直目瞪口呆,就连一脸云淡风轻之色的张公瑾都是面现愕然,毕竟这条举措如果得以顺利实施,那钦州很快就会成为罪犯的乐园,各方势力瞩目的对象

灵巧的接过赏银,店小二脸上的笑容猛地绽放开来,只见他右手迅捷的往怀中揣去,乐悠悠的当口儿,嘴里说道:“官可能没在意,咱这钦州啊,自打来了武判官孙大将军,城里的闲汉也不乱窜了,泼皮混混也少了,这却都是武判官的功德啊”。

单手遥遥摆动,马光祖眉头一挑,嘴中道:“梵书,这钦州城你已经占了下来,更是不声不响的杀了马思源,逼得王宝川挥刀自刎,尚可喜在廉州的根基几乎被你连盘端起,姐夫想问你,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早已按捺不住的孙望月抬步往前,单膝下跪,双手抱拳,嘴中道:“属下在”

护城河最终还是被填上了,劳作了一夜的廉州军就像寻到猎物饿的发狂的野兽,凶猛而顽强的往前冲去。

哎呀呀,想到这里,孙延寿猛地驻足停步,身后的胡汉三只顾埋头狂奔却差点撞到了他的身上,冷飕飕的喝了一声:“汉三,今日大雾,廉州军肯定会趁隙攻城,我命令你带几百新卒挨家挨户搜集柴火”,不等胡汉三答复,孙延寿又说道:“柴火越多越好,在点燃之前最好让它湿漉漉的,这样一来火堆就会冒烟…”

“好吧,既然诸位如此要求,那么传我军令,大军后退一里,安营扎寨,弓手掩护步卒后撤,不得有误”冷冷的吼了声,王宝川阴沉着脸。

“加速、加速”又是那个粗狂的声音在呼喝着,没办法,攻城军队除了尽快的靠近城墙之外,剩下的另一条路就是四散而开,可这城面儿就这么大的位置,若不想死与弓箭手的攒射下,也不愿被投石机的石块砸死,那么,你就只好一路前冲

几步跨到了树荫下,王宝川开始亲自审问面色灰败的少年冲校,在他想来,廉州总兵马思源老当益壮,即便不能一战而下,可也能全身而退。不曾想,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马思源竟惨死沙场,看来其中定有隐情。此次若不是想借机问出钦州的情报,就算这少年的后台再硬,他王宝川也要砍了这厮的脑袋为老将军殉葬,可既然对方还有些用处,那就把他的狗头暂留些时日吧

钦州是个海港,迎来送去的自然就会有番外的稀奇货物,这不,踱到后院的孙延寿竟在一个海商的礼单中发现了一个机械钟,金黄色的刻度在烛火的照耀下闪闪发光,那“哒哒哒”秒钟走动的声音更是触动了孙延寿的心弦所以,即便这时钟有些大的离谱,可他还是深深喜欢上了这件物事,没法子,古时候的时辰划分虽然有漏斗计量,可看惯了精确计时的孙延寿还是喜欢这时钟多一点儿。

幸好,廉州军的总兵马思源惨死钦州,也损失了精锐的三千兵马,剩下的几路人马只要自己小心提防,绝对不足为惧,如今他孙延寿在暗,廉州军在明,就算驻防各地的廉州军倾巢而出,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九千人马,这还是各路大军的总和,想到这里,孙延寿略微紧张的心思渐渐平缓了下来,只要第一步迈出去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好整了。

“我抓了几个逃卒,请将军示下”粗大的鼻孔微微抖动,刘德发面色难堪的说道。

“何方小贼,吃我一枪”一声怒喝逆着风声冷飕飕的飘了过来,孙延寿抬眼望去,却是廉州军阵的一员老将,只见他长须飘飘,头戴八宝盔,身披鱼鳞甲,手握黑铁枪,一匹雪白锃亮的照夜狮子。

明晃晃的太阳下,长途跋涉的廉州军满头大汗,又累又渴,间或有一两个突然中暑倒地的廉州军士卒,过往的士卒有心拉扶一把,可身上马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耳中更闻得一阵喝骂:“别他娘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走你的,这几个倒地装死的瘟生自有后军收拾”嘴里喝着的当口儿,那军校杨武杨威的骑马兜了几圈,溅起片片灰尘,呛得士卒连连咳嗽。

“不谢,怜儿倒是乖巧的呢”嘴里赞了那妮子一句,孙延寿立在门口目送戴梓兄妹远去,嘴里放声说道:“若文开有事出府,梵书自当礼送出门”

戴梓一愣,之前他只以为对方是个喇嘛,替对方写过书信之后,又觉得对方气质不凡,兴许是个世家子弟,可不曾想这笑脸迎人的少年郎竟是那“征夷将军”

转了一圈儿,少年一无所获,最终又兜到了茶馆门口,这时他瞥见了“特立独行”的孙延寿,眉头一拧,几步走上前去,嘴中道:“大师要写书信吗?”

心满意足的出了这店,风一样的女子鼻头微翘,酒窝一挽,露出个笑脸,嘴中道:“紫琼,还没消气呐?你等着,等姐姐我见了那贼子,非狠狠的拧他一顿不可”似乎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她小手颌动,做了个拧耳朵的动作。

单手接过一碗凉茶,咕噜噜灌了一大口,那少年又说道:“哎呀,老人家但坐无妨,你放宽心,此次我喊你过来,不是秋后算账,也不是不怀好意,就是有几句话想问问你。”

孙延寿踏入大街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个鸡飞狗跳,人头攒动的局面,正东张西望看的痛快呐,冷不防的被一个黑面老者硬生生的一撞,瘦瘦的头骨撞的孙延寿胸口一疼,若不是顾及老者的身份,随便换个年轻酗儿,只怕孙延寿早就大嘴巴招呼了。

“妙极,妙极,如此二位且随我去见牛军师,由他为二位安排职务,可好?”意识到生存危机之后,孙延寿对待这些不知底细的“人才”都是善言以对,端的是和蔼可亲、平易近人。

听这刘十八说来,那二当家确实有可疑的地方,不过这汉子谁都抢,谁都劫,就不怕对方杀到他老家,挑翻了他的老巢?想到这里,孙延寿问道:“如此说来,那台湾郑家该是早盯上你了”。

得了孙延寿首肯,那刘十八再无顾虑:“小人以琼州为根基,十几年来抢红毛番鬼、抢百家行商、抢郑家船,在这南洋也是有数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