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孙延寿口中道:“无妨,性格直爽方为真汉子”,放下手中的茶杯,他又紧紧的盯向刘十八,也就是那个琼州海盗。

“怎奈我等囊中羞涩,怕是付不起这酒肉钱了”他刚要说些推辞的话,随行的壮硕的书生就笑眯眯的抢断道。

走了没多久,孙延寿便在一间颇为宽敞的厅内见到了“书生与海盗”,其中一个二十岁上下的书生,他脑后的发辫齐根断掉,虽然面有菜色,但精神头却十分不错,高高的个子上套了个泛黄的白袍,挺拔的腰杆却不弯分毫,显然,这书生囊中羞涩;再看另外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其人相貌平常,身材壮硕,外罩青色长褂,嘴角微晒,带着一缕不羁,见了孙延寿竟然只是抱拳行礼,并不多言。

甩袖离去的功夫,牛庭直又仿佛不经意的抛出一句话:“汉三,若诸位大人心忧家眷,你不妨带着卒卫好生侍候,切莫怠慢了”

孙延寿面色不变,轻轻了摆了摆手,又朝胡汉三努了努嘴,胡汉三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将军的意思?脑袋一晃,他就带着两亲兵扑上前来,恶狠狠的拧住那狂妄书生的脖子,腰刀一抽,就要在这大堂行凶

“咱们……咱们今日洗刷的时候一个兄弟失足落了水,误了回程的时辰”底下回答的声音有些中气不足,可那城门领以为这人心虚胆弱,恶骂几声出了口怒气,有心鞭子招呼,可又顾及他们身上的泔水味儿,狠啐一声,也就不再理会。

借着不下52的视力,孙延寿站在山坡上,登高远眺,触目间风轻如烟,江山如画,说不上名儿的飞鸟欢快的扑腾着,株株绿树拔地而起,枝繁叶茂,山风摇曳,吹的林海荡漾,令人心旷神怡。若不是头顶上的那个大大的日头,孙延寿绝对认为自己身处神仙境地。

也是考虑到这点,孙延寿才唤来熟悉地形的胡汉三,可胡汉三熟悉地形不假,但那也仅限于思龙一县,到了这十万大山,他也是两眼抹黑,不知道东南西北。

孙延寿凝眉苦思,幡然悔悟,来到这清初近一月的日子,他第一次有了危机感,不言而喻的,没了耿精忠在福建顶着,他孙延寿又怎么可能稳妥的行事?

灿然一笑,孙延寿不紧不慢的说道:“倒是有劳通判破费了”

这么一提醒,另外一个汉子也是一个哆嗦,嘴中更是连连应道:“晓得了,我这就去把我家婆娘唤来”“这儿就交给你了”说着,这汉子转身奔走的功夫又急忙叮嘱了一句。

哪知道孙延寿还是小瞧了对方的无耻,本来自个儿的巴掌距离胡汉三的脸颊尚有一段距离,可那厮竟然猛不丁的凑上前来,不轻不重的挨了一下,嘴中还装模作样的唤了声:“将军教训的是,小人该死。”

拎着手中一斤半重的药材,再加上少女执意奉送的半斤黄连,一共两斤上下的东西,说其来也不算沉,可在熙熙攘攘的街头逛了一杯茶的功夫,孙延寿就没了继续下去的心思。

撇去孙家的内部争端不提,再说宣化城里的孙延寿,楼上的那少女见他踌躇不前,不由得娇喝一声,嘴中道:“哼,原来官人竟怕了我,如此也罢,宣化民风彪悍,官人还请早胸家歇息,莫被人伤了手脚”

很显然,这少女也是个喜欢《水浒传》的铁杆,从她嘴中那句“官人”就可以看出一二。平日里这样与人招呼,从来没人如此无礼的调戏与她,她也就渐渐习惯了,可今日竟然遇上个不长眼的“泼才”。

咚咚的敲门声响了没几下,就听得屋里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没多久,孙延寿那张笑脸又出现在马光祖面前。

“哎呀呀,都是一家人,何必再说两家话,来来来,你姐早已在家中望眼欲穿,年前她就想回乡探亲,怎奈路途遥远,你那小外甥又实在调皮的紧,分身乏术、分身乏术啊”没有一句谈及公事的意思,马光祖自顾自的东扯一句,西拉一段,句句不离他家娘子。

孙延寿自然不知道表面倔强的张公瑾心里头也在盘算着百般念头,习惯性的摸了摸下巴,不以为意的笑道:“大人这话说的有意思,此刻我有雄兵在手,又会怕哪个?”

那穿着青色中衣的年轻县令冷哼一声,嘴中道“大清律云:凡秀才、进士有功名者,可见官不归,本官乃七品知县,为何要跪你?”

心中迷惑不解的孙延寿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无所不知”的狗头军师牛庭直,牛庭直清咳几声,对着孙延寿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之后,张嘴说道:“前头带路”。

话音刚落,他双手捧起了那“李定国的佩剑”,高举过头顶,四周的彝人见状顿时大呼行,口中呼喝不止。

“娘呀好白的肉啊”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孙延寿就感到脑后一疼,面前一黑的晕了过去。

那红红的东西顺着溪水缓缓的飘到了孙延寿眼前不到一丈的位置,抬眼望去,似乎是绸布,上面还有绣花,“这不是谁的衣服吧?我且看看里头有没有好东西”人无横财不富啊,这上面又没有血迹,再者,少爷我只是看看而已,这不是为了考古研究嘛,来到这清初几十日,连丝绸都没有摸到一寸的孙延寿大义凛然的安慰自己“我这是在探索与发现”

孙延寿唱够了红脸,扬长而去,余下的节目就要由牛庭直上场了,只见牛某人含笑而立,不卑不亢的说道:“在下牛庭直,蒙安远大将军孙延龄自封不弃,得以辅佐少将军,此次恰逢其会,正想派人前去拜访你族头人,没曾想未登门,主已至。”

“高人”确实很高,也不知道牛军师是托着姓氏的福气,还是因为这广西地界邪乎,他们这两位刚刚把军令传下去,就有前军回报:山寨彝人来拜

一条大河从山间奔腾而出,河水汹涌咆哮,从山寨方向,又有几条山泉欢快的投入它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