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从来没进过赌场,这骰子他只是行走江湖时候,见到街边巷尾有人玩过。现在是头次如此近的看到。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拈起一粒,细细看了一遍。纳兰耳闻有的骰子是里面兑了铅或水银之物,老赌棍好方便出千。他一双手历经行医,对手上物事感觉非常敏锐。拿起一摸,已知是实打实的一粒骰子。既然无甚异样,他就三粒骰子放在手心,扫了一眼周围众人,见各个幸灾乐祸的看着自己,嘈杂中都是说他必输无疑,俱都羡慕田涛的福气。纳兰轻轻一笑,挥手用劲将三粒骰子掷到碗中。

纳兰一见翠羽面色不善,不由一愣,连忙把自己从和她相识到现在的经历细细想了一遍,心内已知大概,估计是金翠羽怨恨自己那日望仙楼所为。此事却是自己有心欺骗了她,但事非得以,再说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赶忙施礼说道:“金姑娘好久不见,竟然风采更胜往昔。纳兰这里有请了。”他先奉承一下金翠羽,好让她一时不能作,待进得屋内,有绿萝在场想必她也会多少有点顾忌,不会闹得不可收拾。

孙轻墨心里冷笑一声:“如此脓包,亏你还跟我多年。”此时也不能斥责此人,还要倚重他出谋划策,遂轻笑一声开口道:“师爷想到哪里去了。此事不但你我行止无愧,更不畏权势尽忠职守,为地方百姓解忧除困,就是闹到金銮殿,天子也只会嘉奖。况且,还有晏相照应。”他一番话给余济吃了个定心丸。

纳兰一见之下,暗叫不好,若是局势一乱,则有理也变得无理。毕竟这帮衙役代表的是朝廷,纵使尽数赶走,不但难解柳夔之困,更添一条藐视朝廷的大罪,所以万万不可。

柳夫人已接到下人禀告,纳兰和女儿已然到了门外,更有公主同行,她虽觉得奇怪,不知公主怎会和女儿女婿齐来柳府,但此时却也无暇顾虑这些。现下的柳府,飞来横祸,正要纳兰来主持大局,否则好端端一个家,竟然眼见要家破人亡。

余济想到此开口试探道:“江夏走失妇孺一事,实乃地方多年未出之大案。若不能迅疾处置,恐士绅百姓俱是难安啊。”他心道:“是安百姓还是安士绅,你倒是先吐个话啊。”

巴兰勃却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自是心中惊讶无比。先时他不过以为纳兰武功高绝,且貌比潘安,惹得公主青睐,又适逢其会得了个驸马。那成想纳兰胸中韬略竟高明若此。倭寇犯汉朝海滨一事,已有细作报于匈奴知晓,巴兰勃也心喜中原多一份祸患,可纳兰如此计策,则不但除祸安民,且汉朝又多一劲旅。更要紧是纳兰此人在片刻之间就定出大计,此人之智实在深不可测。若是异日沙场相见可着实是个劲敌。巴兰勃不由暗地思索是否就此暗地除去此人,好一了百了那?

巴兰勃却也没想到事情奇怪若此,饶是他机智却也一时接不上话。

他一番话先暗自肯定了自己无负京师治安之责,再大事化小,把巴兰勃口中的遇刺变成骚扰。他到也不是妄自揣测,眼前这个王子明明毫未伤,料必也无甚大事。邵子摇可不想庭堂之上什么麻烦扯到自己。

纳兰轻抚着昭阳,也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在公主耳边髻轻轻吻着,慢慢平静她如火的欲情。良久,纳兰觉得怀中玉人慢慢平复下来,才戏昵开口道:“公主殿下,我们这就上去吧。”一句话说得昭阳又绯红一片。想起眼前自己的光景,赤身裸体,又是孤男寡女,虽知道纳兰是说笑,还是含嗔攥起小拳头,轻捶情郎胸口。

他太了解眼前这年轻的天子了。幼时起就心高气傲,但天资聪颖,又有足够的毅力,所以一路有惊无险的走到今天。但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刘仁的的弱处就是最易冲动。眼前一点的不如意,总要泄出来。所以他静待颂帝说完,才缓缓开口道:‘陛下,还记得先帝留下的那两个字吗?’

纳兰微微一笑,伸手握住公主的柔荑。他知道公主此时心情,遂纵声长啸,心想侍卫听到这蕴涵功力的啸声,当知自己功力如何,明白有自己在足以保护公主平安;官场人物,自会玲珑八面,不会跟的太近招惹公主斥责。纳兰轻轻一拉公主,让她依在自己身上,两人慢慢的沿着河边向前面花溪深处走去。

难道是天道盟或那神秘之人?自己几日思索那神秘之人,似就是被自己在商洛打伤的西域人士,且他应是金陵王一派,那就只剩天道盟。想想也理应如此。

纳兰不及想出对策,眼见那刺客挥手之间,一抹刀光破空袭来,直取自己身后的颂帝刘仁。纳兰看其去势之急,知道自己无法再故技重施,推颂帝避此险境,也知眼下形势不容犹豫,必是鱼死网破,遂心下一横,强提十二分的功力,一计爆焰蚀天全力击向那刺客,同时飞身急退到颂帝身前,欲以自己的身躯挡住来人一击。

昭阳听罢,眼睛一亮,心想:“难为他身居草莽,却看事如此之明,比我这身居皇宫之人都高明百倍。”不由抓住纳兰双手,说道:“世事确如公子所言,是我思量差了。只是皇兄却未明白此间道理。”纳兰微笑说道:“我正要和皇上谈及此事。”说话间,门外有宫女喊道:“皇上驾到。”

金绿罗连忙解释:“纳兰公子毕竟救了女儿一命吗,怎么说他都是绿罗的救命恩人。我们一起来到长安,他却被人强拉进宫,我怎能不问问那?”

纳兰跟随小太监一路来到公主寝宫,有宫女过来,推开房门,引纳兰来到公主床前。纱帘低垂,纳兰只见公主背身而卧,似已睡着。纳兰转头看看身边的宫女,见一人上前,轻轻挑起纱帘,低声说道:“公主,大夫来了。”

纳兰和绿罗如此演戏到第三天,钹犁伽果然被纳兰算中。纳兰的功夫得自太极经,遂功力不如钹犁伽深厚,但太极经暗合自然之道,却胜过钹犁伽所负的西域武功一筹。所以钹犁伽一靠近客栈,纳兰便有如目睹一般,告诉绿罗,两人一起摆好样子。且纳兰故意假装为绿罗运功疗伤,使内力自然流露出去,被钹犁伽觉察。

纳兰一见如烟进来,就知道她会误会自己。犹豫片刻,决定只有实话实说,才能过了这一关。遂抬手凌空一抓,如烟只觉一团柔和的劲力推着自己,脚不沾地来到纳兰身前。纳兰伸手一揽,顺势让她坐在自己膝上。

钹犁伽微微一笑,说道:“陛下不必惊惶,我有一策,当可保我朝二十年无恙。”净饭王连忙问道:“国师快快教我。”

金翠羽一人一骑,转眼从两人身边过去。纳兰正庆幸她没现自己,却听身边如烟高声喝到:“站住。”随即见如烟摘下头上簪,手指一弹,直奔金翠羽而去。

纳兰边说边偷眼观察如烟神态,见她将信将疑,也不管许多了,趁热打铁:“娘子你万般皆好,只是这心眼吗,也太小了一点。”顺势扯开话题:“我们两个指腹为婚的,谁能分开?哈哈”。说完,见她已被自己多少转过来心思,顺势拉过来如烟小手,领着如烟出来望仙楼,一路说笑回府。

“大哥恐晏修觉察,祸及家人,一待先帝罢官,立刻遣散仆人,携大嫂远遁。当日大哥和我分别时候,特意告知。晏修此人豺声狼顾,鹰视猿听,乃一世枭雄。必不能安心于此。先帝死后,晏修势力已损,又见太子尚幼,尚且无事。但大哥观太子之相,当是一代明君。应知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一待长成,则必取此贼级。晏修不是无谋之人,当知如此,不会束手待毙。所以二十年后,必有一番动荡。”

金翠羽走到窗边向外张望。只见一只猎狗前面带路,柳如烟骑马紧跟而来,已快到屋前。原来柳如烟被金翠羽甩下,立刻回府,吩咐备马,又命领来为爹爹寻常出猎所养猎狗,也不及禀报爹爹,就出门追赶。

只是未曾料到徐寿武功之高出乎盟主所料,派出的多起好手都有去无回。近日更失去消息。万没想到他随身铜牌在纳兰身上出现。那这徐寿的下落当在这穷酸身上着落了。遂分派手下去满城寻找纳兰踪迹。

转眼之间,纳兰已有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