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灭说完稍微一顿,继续说道:“此子智勇双全,不是凡品,固然使我难谋江夏柳家,但是你别忘记,天道盟欲求柳家,根本是阻止地神教得到柳家大江上的船只,只要船只不被地神教所用,则我天道盟已达目的。有纳兰春水如此人物,我天道盟再暗中支持,自在如来这次可要吃个大亏了。”

纳兰心想,原来公主病了。只不知这满长安多少医生,都不能治好她,那她到底是什么症候?这般难医治?只是为她一人,却强迫这许多杏林前辈为她诊治,皇室做事,也太霸道了。这满城百姓的疾患,又何人来医那?

纳兰看在眼里,心里明白,自己计策当可奏效,遂微笑说道:“金姑娘先不用担忧,我想那人如此身手,当知商洛无人可以追查到他的下落。几日后必回此客栈,取他行李盘缠。那时我们有心算无心,即使不能取他性命,也可重伤此人,让他一时无力对姑娘为难。”

帝释天眼前之人,正是天道盟盟主金明灭。他接到消息,帝释天已从商洛脱困而去,绿罗受伤,且不知被人劫持何处,心里大吃一惊。

为帝释天解围之人,却不是地神教手下。此人乃西域国师钹犁伽。

如烟拍手大笑:“相公真聪明,师傅她就在江夏。”看着纳兰疑惑的面容,如烟更是开心:“师傅她只是师从衡山,但却不是衡山派的人。她就在江夏城外三十里雾松山上的念慈庵修行。我起早就去告知师傅,然后来这里等待相公,师傅她现在应该已经在我家饮茶了。”

纳兰杏林传人,自幼以诚待人,这次虽迫不得已,但确是纯心欺骗于她,借金翠羽引来帝释天。从未真心想把锦盒交给翠羽。所以面上歉意,确不是作伪。只是金翠羽临别一番莫名其妙的话,让他大呼不妙。心知如烟必要作。

纳兰轻抚如烟秀,嘴唇顺着如烟耳垂,滑过她已经羞红的脸颊,终贴上温柔的一张小嘴。深深一吻。如烟就此迷失,只觉天地之间,万物皆失,只剩自己和纳兰,吻到地老天荒。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金翠羽摇头说道:“公子太看轻自己了。不见柳小姐刚才的样子?好像要把我吃了,想想都怕哦”。说完还手抚胸口,好似真的受惊了。但脸上却好似很喜欢这样被柳如烟恐吓,没一点怯意:“只是这次公子猜的错了。”随手从囊中取出一物,递给纳兰。“公子还记得吗?”

纳兰说完,转头对如烟轻轻一笑,却见如烟满面怒容,心叫不好,细细回想,知道刚才一句如烟妹妹种下祸根。

柳夔心中气恼,却面色自如。这两人他早已闻名,只是不想今日在此相见。

如烟却心头鹿撞,以她身份,怎敢有男子在自己面前赤裸上身。可是却偏偏说不出话,脚下也移动不得,低头偷眼观看,一时不禁痴了。

“柳叔叔,”纳兰心想,既然你不提起,那我更别自讨没趣:“小侄本是尊父母遗命,来此探望叔叔婶婶,现在已尽父母心意。我想打扰两日,即启程返乡。”

“管他左还是右,再让我见到,非打他个不辨左右不可。方堂主,崔堂主,我们走”。这绿衫女子说完,似乎解气了点,一跺脚,走出南山居。方,崔两位堂主连忙紧随而去。

似是场面很和她意,纳兰心里有点生气了。“这小贼怎么老和我对着干,我不开心她倒高兴”,却也无法可想。水上行当他是一窍不通。突然,一种鼓点突然声音大振。纳兰心头一凛,“鼓手之中,竟有这般人物,如此功力”。凝神细细一看,原来是红船上的一位姑娘。一袭红衣,红色丝巾缠头,手中鼓槌有节奏的敲打。纳兰再看,红船已经又夺回排头。“果然厉害。”纳兰略一沉思已明其中道理“内力催的鼓声,节奏和红船水手摇奖的频率一样,却打乱了其它船只的鼓点。使其无法统一步调。如果其它船上没有相当的高手,这场比赛已成定局。”

“小子,往哪走哪?”纳兰抬头一看,台阶上站立一个店小二,白帽,蓝布裙围,肩上一条雪白的毛巾。只是眼睛朝天,斜暼着自己。纳兰看了一眼招牌,说“这南山居不是人吃饭的地方?”

“果然有间客栈。”纳兰说。

金明灭听他如此说,知自己所料不差,纳兰春水果然是纳兰德后人,遂点头应承下来,继续说道:“陛下,江夏之事如何?”他已从绿罗口中得知纳兰的智勇双全,知道翠羽在江夏,被纳兰耍了一道,连带地神教也一并落入此人计中,心知纳兰不可小视。他已有定计,只是先看看颂帝的意思。

刘仁却不知纳兰深浅,说道:“江夏柳夔,也是我朝元老,若非不知他心里所想,唯恐到时他倒向晏修一边,朕本不欲强要动他。现在看来,柳夔不忘旧事,既然让柳小姐和纳兰春水订亲,则他必然不负纳兰德的意旨,绝不会叛我。如此,当通过纳兰春水之口,向柳夔讲明当今形势,你天道盟再暗助他柳家,绝不能让地神教得到一人一船。”

金明灭说道:“也许柳夔早知形势了。只是暂时没看透天道盟和皇上的关系而已。”刘仁不解问道:“何出此言?”金明灭知颂帝心计深沉,就把纳兰自江夏以来的事情,一一告知于他。刘仁静静听他说完,开口道:“如此,则晏贼的那件密约,竟是纳兰一手安排,送到晏贼手里?”金明灭点头说道:“看来确是如此。”刘仁皱眉道:“那他此是何意?”

金明灭只是静静看着颂帝,也未答言。颂帝思虑一会,说道:“若是他想把这件物事送给晏贼,当不必如此麻烦。当时他默默无闻,手握此物,只要大摇大摆来到长安,直接走进相府,奉上晏修自然无事。可他却如此大费周章,此中必有隐情。”金明灭微微一笑,说道:“陛下所言甚是。想那纳兰一到江夏,我天道盟和那地神教,皆落入此人算计。当知此人之智。再勇救绿罗,计伤凶人,又显他武功高绝。此人如欲把那物送到晏贼手上,不费吹灰之力。他如此这般,当是知晓,那物必然如此送到晏贼手上方可。此中隐情,我想他会告知皇上的。否则他决不会携夫人一起进京。”颂帝一笑,说道:“爱卿果然高明。当是如此。昨夜在公主寝宫,人多嘴杂,想他思虑严密,不肯说出。明日我再去见他。”

颂帝一早用过早膳,太监报知纳兰已去公主寝宫,随即自己起驾来见纳兰。进门见公主紧紧握住纳兰双手,不由一怔。昭阳公主见到兄长进来,看看自己,自觉失仪,连忙放开纳兰双手,转过身去,一时垂头不语。纳兰怕昭阳公主尴尬,马上上前施礼,说道:“见过陛下。昨日仓促,许多事情未及容禀。且请陛下暂退左右,臣有要事禀报。”

颂帝所来就是为此,所以马上一挥手,太监宫女转瞬退个一干二净。纳兰上前一步,正待开口,却猛然感觉到不知何处,一股杀气若有若无。以纳兰此时的修为,竟不能肯定此人藏身何处。恍忽就在门外,却又似在身后,转眼又有杀气自梁上压下来。纳兰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立时全身功力凝聚,心想:“此是何人,竟现身皇宫内院。莫非竟图谋刺杀皇上?”纳兰心知此人无论是谁,却是自己在中原所遇第一高人,竟让他一时有无以为继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