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既有师徒之实,你也不能丢了我的脸面。看你手无缚鸡之力,就从臂力练起,待你有成,我再传你内力招法。”如烟其实思量了一晚。明白爹爹的意思是给自己和纳兰独处的机会,好日久生情。可是爹爹不知。自己已经一见钟情,何须日久。何况爹爹一生习武,怎么不知,纳兰这时开始习武再难有成的。自己武功已成,何须纳兰照应。只是看纳兰昨日表现,实是有气难平,要好好收拾他一番才心里舒服。所以一早定好计策,打开丫鬟,直接把纳兰领来此地。

如烟也为纳兰的绝世风姿所撼,却刁蛮劲,不肯原谅因他而起的自己被父亲责骂。宴前虽已听母亲告知指腹为婚之事,却哪里肯依,一口回绝了母亲。现在见纳兰如此风情,虽芳心暗可,但怎么能不顾羞涩马上又反悔那。不禁有点生气莫名。

走“。

微风吹起团团柳絮,早春的大江,江面如镜。江心一字排开九只龙舟,真如九条蛟龙,蓄势待。每条船上十二对水手,高挑的龙头上架起一面大鼓,鼓手昂然挺立。龙尾一面锦旗高悬。两岸人头攒动,声音鼎沸,一派热闹景象。

“好。那我就放心了。就让宝贝女儿为我柳家立此大功”

只是今年不同往年。寻常百姓随未晓得,但是江夏大商户之间已经私下流传,柳家似乎碰到了很大的麻烦,好像几票镖银被劫,数额不小,水运也不顺利。几只大船出了事情。这是柳夔创业以来,近十年都没有过的事情。所以大家都在看,柳老爷子的这次龙舟赛。是不是还有气吞山河的气势,再夺状元。还是真如传言,过不了此劫。

只是纳兰春水并不知晓,他已经踏上一条完全没有想到的道路。

早在柳夔一进门,大家就注意到他身后的纳兰和如烟。虽然以前也曾见过如烟,但是今日不同。一身淑女打扮,眉眼低垂,面上含春,恰似西施在世,相比龙舟击鼓的如烟,别是一番滋味。纳兰更是仿佛神仙下凡,举手投足间,竟有一股挡不住的风流倜傥。坐上女宾眼神,几乎无一刻可以离开纳兰。听到柳夔宣布纳兰和如烟的订亲,都禁不住眼神幽怨,又有胆大的,竟然恨恨的盯着如烟。假使眼神可以杀人,如烟早投胎几十次了。仿似感觉到一样,如烟竟昂起头来,示威似的,靠近纳兰,意似“他是我的相公,谁敢来抢”

纳兰却没在意这些,只留意楼上几道目光隐含杀气,罩在他们身上。当下也不动声色。只听柳夔开口道:“诸位慢用。”说罢带着纳兰如烟走上二楼。进得包间,里面已有多人等候。柳夔坐了席,纳兰和如烟分伴左右。“诸位,这是小婿纳兰春水”柳夔为纳兰引荐众人。左第一桌是朱鹤和公子朱云卿,右第一桌是孙延龄和公子孙星衍。左第二桌是一青衣人,一张脸紧绷,无半点笑容,右第二桌是一个绿衫女子,脆生生不输如烟。柳夔确不认识。

纳兰却见过这两个人。就是当日南山居的青衣人和那个小贼。心想:“能坐到这里,这小贼身份不低,奈何偏偏做贼,江夏果然古怪,”又想:“比起师傅变老婆,这到也说得过去。

“在下地神教左护法帝释天”青衣人抱拳施礼微一起身,对柳夔道::“久仰柳老爷大名”。柳夔也拱手回礼。“姑娘金翠羽,柳老爷子好运气啊”那绿衫女子也抱拳说道:“鼓破了都拿第一”,看神态,混没把江夏富柳夔放在眼里。

柳夔心中气恼,却面色自如。这两人他早已闻名,只是不想今日在此相见。

当今天下,江湖两股最大的势力,一是南方地神教,教徒遍及滇黔桂粤,隐隐有一统南方武林之势。教主自在如来,传闻当世一人,武功已达化境,更通鬼神之术。旗下左右护法,四大天王。这青衣人竟是地神教左护法,在此现身,不知所为何事。北方天道盟盟主金明灭,自创日月明灭刀法,十几年间,打遍江北武林,连灭黑道白道几十家,控制了北方。手下翠羽绿罗,八大堂主。没想到翠羽绿罗就是眼前这位绿衫少女,如此年轻。听其语气,看来今日不善。但柳夔一生豪勇,大事当前,霎时镇定下来。

柳夔正待答言,忽然一人抢先开口:“恭喜柳伯父,柳小姐。”柳夔转眼一看,是朱家公子元卿。江夏小一辈人物,柳夔不常见到,今日一见,感觉此人虽然面貌整齐,象极了乃父的团团商人脸。也挂着一丝笑容。却不知何故,看来很不舒服。纳兰知道,此人身有负魔功,已达小成之境。眼神中,妖异目光偶尔一现。

“水酒一杯,敬柳小姐,纳兰公子”说着站起身来,举起面前酒杯。朱元卿此举,实是怒火攻心,再压制不住,遂不待柳夔说话,就抢了出来。他自负人物风流,又兼是朱家独子。自问江夏无人能及。虽然柳家曾经拒绝了朱家的提亲,可他心想,如烟难道一辈子不嫁,嫁人自然非自己莫数。所以也不着急。刚才在楼上听得柳夔宣布如烟订亲,又惊又怒。且待纳兰一进来,他就是再自负,也心知肚明拍马难及。但决不就这么死心。有心让纳兰在众人面前出丑。

纳兰觉察朱元卿正凝聚功力,似要对自己作,心想:“此人针对我这初次见面之人,定是曾碰了如烟的钉子,只是观其功力比如烟尚且差段距离,谅必不能当场动手。何况在座都是他父执之辈。但他聚功要如何?是了,看他功夫,走妖异一路,通过眼神来摄人心魄当是他一门手段,必是想作弄于我,令我出个大丑。虽然于我如蜉蚍撼树。可我若是毫不在意的抵挡下来,则再难隐瞒武功。”

转眼之间,纳兰已有主意。

纳兰和如烟起身端起酒杯,刚刚站起。纳兰突然俯身在如烟耳边轻轻说道:“娘子,这朱云卿是否曾经不自量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存心要逗如烟笑,好挑动朱元卿狂。纳兰看准对方魔功虽已小成,却还未运用纯熟,功力不深。否则当不至提前运功。果然,如烟不由被他逗的笑逐颜开,一是纳兰话语风趣,二来情郎如此当众示爱,令她开心不已。又有点羞涩。朱元卿看在眼里,果然心头狂怒,无法凝神,魔功稍微出现一丝缝隙。纳兰却已经转头面对,双手一躬:“多谢兄台”。一饮而尽。随即和如烟双双坐下。纳兰对如烟微微一笑,再不看朱元卿一眼。朱元卿有力难施,惺惺坐下。

如烟心系情郎,再无一丝心思旁顾。帝释天和金翠羽却都明了此中情景。齐为朱元卿可惜。金翠羽更是心里想“这小子真是狗屎运,那天打他不到,转眼又娶得江夏柳家姑娘。今日不经意间躲过一场灾祸。呵呵,不过碰到我,算你倒霉,下次绝没这么好的运气了。就算你长了翅膀也飞不出我的手心。”

“恭喜柳公得此佳婿。”右的孙延龄面上习惯的挂着笑脸,开口问道:“不知柳公爱婿是谁家公子?”柳夔脸色一沉,心想:“今日果然有异。怕是不能善罢。江夏无姓纳兰的名门,左近城镇也无此姓的望族。孙延龄明知故问,意欲辱我柳家,不知是和缘故。地神教,天道盟更是同时现身于此。难道欲不利于我柳家?如实如此,则最近接连的事故,必是他们所为了。可柳家二十年来,从不曾得罪他们。”转眼看了一眼朱鹤,见他微闭双目,似已睡着,心中已是了然“看来对方计议已定,必欲不利于我柳某人了。如烟武功高强,自己虽已上了年岁,脱身却不成问题。但是纳兰春水一介书生,却如何是好?”

纳兰看柳夔脸露不愉之色,微微一笑,心想,“古来辱人辱己,可惜,这个道理就是有人不懂”。面向孙家一桌:“在下是我爹爹的公子,难道孙老爷不是吗?故有此问。”笑声四起。如烟更是笑的几乎弯腰。孙家父子面色通红,却自知是自讨其辱,无力反驳,一时僵了。

“柳公得此佳婿,家业定能更上层楼”,朱鹤一句话岔开僵局,开口道:“柳公不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吗?”柳夔听他话里有话,不知他意欲何为,淡淡说道:“凡事不能强求,朱老板不知过犹不及之说吗?再者,儿孙自有儿孙福”。

如封似闭,把朱鹤的话堵的严严实实。

“柳老爷子,天道盟已经一统北方,你柳家北边的路途,只要本小姐一句话,必平安无事。”金翠羽忍不住话了。“柳某只是个商人,无意江湖。可二十年来,也没在意过路途是否安稳。”柳夔一句话顶回金翠羽。

“柳老爷果然英雄过人”,帝释天终于话:“在商言商,不如你我做个交易。只要能按时交付地神教所需运输船只,我出双倍船资。”“帝先生既然知道在商言商,当晓得商场如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现在如何能料定日后是否有船只供贵教使用?赎柳某无福消受。”

柳夔心里已然明了:“地神教和天道盟,一南一北,本井水不犯河水。可是这些年间。随着双方的不断壮大,已然不可避免的多少有些摩擦。但今日酒宴之上,却似有默契。共同对我柳家难。原来是看中我家船只路运,那么看来双方势力已经扩展到大江两岸。都要争取柳家投入自己一边。哼,当我柳夔何许人也。”

站起身来,“今日幸会,但话不投机,再谈无义。柳某告辞了”,对如烟使个颜色,抬腿就向门口走去。

他心里计议:“对方有备而来,门外或许有埋伏。但是当无帝释天,金翠羽的实力,自己或可应付,如烟武功最好,断后阻的一阻,把纳兰保护在两人之间,只要进得大厅,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不敢放肆,就安稳了。”如烟一推纳兰,让他跟上爹爹,自己断后。

纳兰心知此间帝释天武功最高,如烟绝不是他对手,更何况还有一个金翠羽,和如烟伯仲之间。如烟断无胜理。只是不知对方心意,是否立时就要动手。转眼来到门前。柳夔刚推开门,如烟身后两声破空之声响起。纳兰反到心头一定,知道对方只是立威。否则不等柳夔开门,早已出手了。

如烟功力凝聚,立刻得知这是江上袭击自己之人,心道:“原来是你们”,可自知无力抵御两人夹击,又不能闪身躲过,那身后就是纳兰了,不禁心里惊惶,呀的一声叫出来。纳兰早计算已定,但等如烟这一声惊叫。待如烟刚一开口,立刻转身,抱住如烟,口中大呼:“娘子何事?”却重施故技,两指袖中点出。他有意立威,指风迎上,两件暗器立时倒转,更增十分威势,总算纳兰不欲伤人,暗器瞬时撞到对面墙上,竟直接破墙而去。

帝释天和金翠羽登时惊呆。此等功力,自己望尘莫及。既然有如此高人护持柳夔,这次只得就此作罢。眼睁睁看着三人大摇大摆,离席而去。

待金翠羽和孙家父子走后,朱元卿忿忿的问:“适才为何不在席间干掉柳夔。”

朱鹤微微一笑:“柳夔有高人照应,你也看到。即使没有,柳夔也必须是活的柳夔,否则水路两道转运,哪里再找一个如此精通之人。”

“总有柳家就范的一日”。帝释天阴阴的声音传来。朱元卿不由打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