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流浪的人在浪迹的土地找到留下来的理由,而这理由,不是源自孤独,不是源自需要,它是人以朝拜般的虔诚和磨砺后才得知的真实。

火车缓缓停下,天色已拂晓;转乘中巴至边城时,已近中午。

看着林晓离开滚吧,别处坐在吧台上,目光在她的身影放肆游动,这是一位站在一万人中也会被轻易认出的女孩,那高傲的气质无论是在低谷还是高chao都肆无忌惮的流露着。

所以,这感觉,也许是太久没爱了吧,无法肯定这想法来自何方。

中国摇滚渐被人遗忘,却总有那么些跟随者,让人热泪盈眶。

他很坦然的告诉自己,也只有在告诉自己的时候才这样的坦然:他爱上了林晓。感觉是一件难以捉摸的东西,它会生在一个不经意的回眸,然后就不可阻止的疯长。所以他很坦然。

在城市的天空下,月光被尘埃过滤又被霓虹搀和,照在地上时,已只剩零碎的昏暗,了无生气,只在照着孤坐在阳台栏杆边的人儿时,还能借着它的苍白,看到未干的泪痕。

在酒店楼下的咖啡厅里,雪儿的母亲端看黑子很久,又沉默了很久,似要鼓足勇气才能把话说出。

音乐与美术,都是不务正业的行当,精神的愉悦在物质面前不堪一击,这冰冷城市,没有人会认同没有面包的爱情是幸福的,

他只能收起这样的心情,带着阳光一样的微笑回到病房。从外面已听见里面传来谈话的声音。

站在高处了望渺茫处,人才会自觉卑微。因为卑微,所以安分。

一切似回到边城。就连大海的声音,也在渺渺处回荡着。

别处在礁石,坐了一个早上,出奇的早的来到。林老看出这年轻人心事重重,这在别处身上算是久违的情绪,也就任他一个人静静的坐着。别处初来边城的时候,也总会这样静静的坐着,每每这个时候互不干扰是边城的人们的默契,许是大家都认为,在边城,静静的思考也是一种生活体验。

在倒下的那一刻,她听见了“砰”的一声,象一幅画,被撕碎在风中,然后,看见了血,模糊里,又再见到,他伸手,又离去。

林晓的记忆,总有挥之不去的一个地方,那个贫瘠的山村——出生成长的地方。她不能忘记,父母是如何省吃俭用供她读书,那年高考,为了让她安心考试,父母,就连她最爱的爷爷去世的消息都是在隐瞒了好几个月高考过后才告诉她的;为了让她读上大学,家里又是怎样的求人东拼西凑的为她交上学费,却欠下一屁股的债。

“任何一间公司的创办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它很多时候就象是一场豪赌,个中滋味我不说凭你的所知也能体会。不过凭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拼劲,加上我的专业知识和朋友过人的经营手段、社会关系,虽经历曲折,但总算还是成功的运转了起来。主要我们所投资的行业是个新兴行业,所以很快也就开始盈利了。”

他想告诉她,我们的生命意义,不是苦苦趴动直至在某一天以为就站在事业巅峰,无论那是多么快意的事情,在自己所看不到的四周,都有群峰从高处俯视,我们,在名利圈里,不过是棋子,随时有被放弃的可能。

他不也曾如此吗?那些久违的失落,象传染病一样,也在别处心中蔓延。

直到黑子的声音在滚吧响起,林晓又叫了半打啤酒。

一切似是已被安排好,全都是些狼狈为奸的人。

当别处走进石头记的时候,黑子坐在大靠背凳上,翘着二郎腿,满脸坏笑的看着别处,吴老师也是带着微笑沉吟不语。

别处搬来两张椅子,又拿来刀和砧板,就在别处书店门口处剁、剁声的忙了起来。林晓坐在藤椅上,靠着背,眯着眼看街上人来人往,忘了自己也是游客身份,自错觉的差距产生优越感。

他其实是多心了,他的失态,让林晓更加感觉到别处的真实。初时对别处或者说边城的人,林晓有些敬而远之;接触过后,她能感觉到他们的真实,这真实,是久违的感觉了。

日出时说再见,也许林晓还不是;但她还不能体会,生活或者爱情,终要归于什么才是不枉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