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哪有什么可以起死回生的圣药,不过是一命换一命罢了……

“不敢?”贾政打断道:“他有什么不敢的?杀人掳劫,强抢民女的事都能做出来!”

贾政正在气头上,如何肯听,连声催道:“还不快去!”

贾环的笑容她看的很明白,若是太太真是这样的人,她何以因这一句话这般紧张。

薛蟠的出手,早在他的料中,不然也不会非要在梨香院动刑。薛蟠之所以敢向他下手,无非就是赌他不敢说,若是薛蟠真的得手了,他自然怕人知道,但既然薛蟠没有得手,那么怕人知道的就是薛蟠了,若让人知道他寄住在亲戚家,却要强了亲戚家的正牌少爷,别说他们一家再没有脸面呆在贾府,就是京城,他们也呆不下去了。所以他算准了薛蟠定会下手。

周瑞家的笑道:“我年纪也大了,有时候记不住东西也是有的。”

贾环淡淡道:“周大娘说的是,但我要说的,正是薛大哥的事。好叫太太知道,薛大哥原是和我一道出的事,人也是我送回来的。”

薛蟠大喜,猛扑过来,这次贾环果然不再躲闪,薛蟠抱着他的腰,迫不及待的就亲了上去,嘴还未到,热烘烘的酒气便喷了贾环一脸,贾环侧脸避过,薛蟠也不介意,将他一把按在树干上,迫不及待便去扯他的腰带,谁知手刚碰到腰带,人便被整个提起来扔了出去,薛蟠大怒:“谁敢管你家薛大爷的闲事?”

贾环微微一笑:“多谢二哥。”

贾环心中盘算着如何从学堂中脱身,又忍受了两天,却到了秦可卿送殡的日子,贾宝玉磨着王夫人一顿夹缠,王夫人便在贾环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准了他一同去。

赵姨娘大喜,忙拿了银子交与小红,道:“好姑娘,有劳你了。”

进了贾政的书房,却不见什么客人,只一个白衣少年端坐在下首喝茶,见他进来,起身站了起来。

胤禛在门外理了理衣冠,门内传来慵懒而优雅的声音,道:“是老四来了?进来吧。”

少年咬了牙,继续为他吮吸毒血,男人闭着眼舒坦的躺着任他施为,心中已在想着,待伤口处理好了,不妨好好享受一番,在这等荒野之地,有此艳遇,也是别有一番情趣。反正已到了这里,应该不会再有危险了。

良久,耳边响起慈云大师一声轻叹:“施主既已转生,前世种种……”

他虽不喜欢贾环,但到底是他儿子,有几分感情。但官场之上,是非尤多,若是幼子早夭,原是寻常,算不得什么,但若是让五岁的庶子出家为僧,却有不慈之嫌,在政敌手中,便是一个大大的把柄。

胤禛冷冷看了胤祥一眼,不悦的望向高福儿,作为掌着户部的实权阿哥,想见他的人多了去了,就是三品大员要见他,也要提前三天递了帖子求见,别说区区一个庄头,就是那庄头的主子也未必有资格见他。

高福儿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契纸来,道:“那庄头送了这东西来,因是前些日子爷问起过的,是以小的才大胆来通报一声,他说他家主子常年不在庄子上,他也并不是真的要求见爷,只是想用这个换一个小恩典。”

胤祥认出恍惚是地契的模样,笑道:“居然是来行贿的吗?竟不知道你们爷是有名的冷面王吗?最是不讲情面的,行贿给他还不如给我呢!”

胤禛不理会,道:“他要什么?”

高福儿道:“他说,他家主子买下这块地的时候,里面一明一暗有两处温泉,他建了两座庄子,明的便是这一座,暗的却在山里,自前年皇上在汤山建了行宫以后,便不断有人要来买,来头一个比一个大,眼看便撑不住……卖出一座原不值得什么,可是他家主子身子极弱,每到冬日,必须有温泉调养,不然便会病发,他希望将这座明处的庄子送个爷,换得爷将暗的那处也一并认了下来,以免日后给人强买了去。”

胤祥原在插科打诨,等知道原是正事,倒不再多话,只笑道:“这家主子,倒是好大的手笔。”

胤禛将地契递回给高福儿,道:“你告诉他,他若要卖庄子,不管多少银子,爷买了,但若是其他便免了。”

胤祥忍不住道:“四哥何必如此认真?他求的不过是小事罢了……”

胤禛冷哼道:“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你今日认了,明日便有无尽的脏水泼上来。”

胤祥道:“也未必就是……八哥他们也让门人四处买庄子呢,这处的事,未必和他们有关系。”

胤禛摇头道:“就算现在不是,以后就不一定了。”

胤祥不再说话,高福儿拿了地契出去,过了片刻又回来,手里却拿了两张契纸,道:“那庄头说,若是四爷不放心,他家主子愿意将两座庄子都送给四爷,四爷可自派人前去经营,他只求每年冬天,让他家主子来住上两个月。”

胤禛皱眉沉吟,胤祥也低头喝茶,并不打断他的思路。

高福儿又道:“他还说,四爷是信佛的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家主子靠这温泉救命,已经八年了……”

胤禛沉吟片刻后,道:“你去取十万两银子给他,将他明处的庄子买下来,另一处地契还给他……日后有人问起,爷不否认就是。”

高福儿闻言去了。

胤祥道:“四哥不怕……”

他话未说完,胤禛却明白他的意思,道:“现今汤山的温泉庄子大多有了主儿,想再买可不容易,至于其他……过段日子,我寻个机会将此事在皇阿玛那里过了明处,以后便有什么事,也不碍的。”

他原本就有些意动,刚才不过是试探一下而已,此刻见对方不似作伪,便应了下来,便是有个万一,他既是给了银子的,又在皇上那里报备过,也不会有什么妨碍。

胤祥见他有了主意,也不再多说,等高福儿再回来,手里不仅拿着地契,还有早便写好的买卖契约,胤禛拿着看了一眼,发现上面的买房人和金额是新添上去的,笔迹和整张契约是一样的,应是那庄头写的,最下面原主的签名却是另一种笔记,飘逸洒脱中有种宁静祥和之态,字倒是好字,只是名字太俗了些。

胤禛将两张纸都交给胤祥,道:“你明日便遣人去办了过户手续吧,你再过些日子也要出宫开府了,当是做哥哥的一点心意。”

胤祥一愣,他知道胤禛一直找人寻摸庄子,他还托了门人帮忙找找,却不想胤禛竟是为他寻的。他还未建府,爵位也低,当年大家一窝蜂在汤山买庄子的时候,他手里不宽裕,后来地价一涨又涨,到最后就算有钱也没地方买。近年来他开始学着办差,巴结的人渐渐多了,也不是没人送庄子的,可是他如何敢收,便也没做指望了,却不想胤禛竟一直想着他。不由眼圈有些红了,他知道自个这个四哥最是严谨不过,日子并不比他好过,也就是最近手头才宽裕一些罢了,这十万两,对他也是个不小的负担了。

心中想着,却并不多说,接了过来,却不敢让胤禛看见他的眼神,低头看契约,顿时一愣,道:“陈三儿?”

胤禛微微一愣:“你知道他?”

胤祥笑道:“这却巧了,四哥可还记得白天我们救的那个少年?那少年有趣的很,明明白白告诉我一个假名儿,便是陈三儿。不过应该不是同一个人,这陈家庄建了有八年了,那孩子现在也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

胤禛神色却凝重起来,道:“这个陈三儿,我原是见过的。”

胤祥道:“难怪白日他看见你像是要说话似的……四哥不喜欢他?”

胤禛皱眉道:“谈不上,不过……太子正找他呢。”

这次胤祥也皱了眉:“他怎么和太子还扯上关系了?”

“太子似乎没见过他的容貌,”胤禛道:“这件事不要让太子知道,你以后也少和他牵扯,那少年狡诈的很。”

胤祥虽觉得这次四哥似乎是看走了眼,但是也没和他争论,对高福儿道:“你去派个人,跟着那个庄头。”

一面对胤禛道:“我倒是想看看这陈家庄的庄主到底是什么人,‘陈三儿’怎么看都像个假名,这十万两银可不是小数,谅那庄头也不敢搁在自己手里,跟着他,不怕找不到他家主子。”

胤禛却也没有反对,他倒不是好奇陈三儿这个人,而是仍然有点担心,京城附近虽然是汤山温泉最多,别处也不是没有,愿意将两座庄子送给他,只求一年住一两个月,这件事怎么看都有些不对。